喊陸征換鞋,自己先去臥室里換服,換完服后又從門口探出頭來問:“你服是不是也了?”
陸征:“還好。”
許知恩:“……”
那就是了。
從柜子里拿出一套服遞給陸征,卻換來了陸征不解的眼神。
“換上吧。”許知恩說:“別冒了。”
說著還給他指次臥的方向。
陸征接過服卻遲遲未,許知恩去抱小草莓,剛俯才意識到他在想什麼,找了把剪刀剪掉吊牌,“放心吧,這我閨給他男朋友買的,有點大了,本來打算這周拿去換,你先穿了吧,我到時候和上街再買。”
陸征:“哦。”
他去次臥換了服,看著正好。
許知恩掃了他一眼,倒蠻像個架子的,什麼服都能襯起來。
這原本是喬依給楊與舟買的。
楊與舟做演員的,材自然不必多說,連他也架不起來這服,還得去換小一號,但穿在陸征上卻剛剛好。
許知恩晚上沒吃飯,這會兒得前后背,把換下的舊服扔進洗機,又問陸征要他換下來的服。
“不用了吧。”陸征說:“我自己洗。”
許知恩:“……”
“你是怕我有什麼病毒嗎?”許知恩問。
陸征:“……不是。”
“那你有什麼病毒?”
陸征:“……沒有。”
許知恩站在衛生間里,纖白的手臂撐著洗機,目和陸征對上,在經過短暫的對峙后,趕在陸征的前一秒從洗機里把自己的服撈出來,“先洗你的,我們分開洗。”
陸征:“……”
“我不是那個意思。”陸征解釋,許知恩手打斷了他的解釋,“快把服拿來,我還有事。”
起來的時候很難跟一個人講理,以前跟傅景深在一塊發過最過分的脾氣就是因為等他太久得胃疼,然后等傅景深回來以后一邊哭一邊罵人,用青宜的方言,傅景深一個字都聽不懂,但也能知道在發脾氣。
話都說到這份上,陸征再忸怩也說不過去,他干脆抱著小草莓去拿了服遞給,許知恩還幫他掏服兜,“兜里沒什麼重要東西吧?錢鑰匙銀行卡份證什麼的,都拿出來了嗎?”
“嗯。”陸征說:“空的。”
許知恩把他服扔進洗機,又扔了顆洗凝珠進去,摁鍵啟洗機,隨后又把自己的服扔進臟簍,作行云流水,陸征就抱著小草莓在門口看。
許知恩全做完以后回頭才發現陸征站在那兒,小草莓在他懷里乖得很,小腦袋蹭著他胳膊,自己給自己順,只偶爾瞟一眼許知恩,然后又回腦袋,繼續給自己順。
而陸征看的眼神充滿了復雜。
“我不是那個意思。”沉默一會兒后,陸征主解釋:“我習慣一個人弄自己的事。”
許知恩和他肩而過,敷衍地應:“哦。”
語氣平淡,聽上去特別像生氣了,但只是單純地到沒力氣。
陸征還以為在生氣。
他抱著小草莓站在衛生間門口,多有些不知所措。
畢竟不是自己悉的領域。
許知恩卻沒力管他,喝了一大杯水,把散落下來的頭發隨手一夾,睡的袖子挽起來,看上去隨得很,“你晚上吃飯沒?”
陸征呆呆地,“沒。”
“有什麼忌口沒?”許知恩問:“蔥和香菜吃不吃?”
“沒忌口。”
“那你陪小草莓玩。”許知恩平靜地走進廚房,“我去做個面。把這兒當自己家,隨意就行。”
陸征:“……”
他忽然有一種小時候去遠方親戚家做客的錯覺。
莫名其妙就被安排地明明白白。
這房子的格局很不錯,客廳寬敞,放了小草莓的“家”,茶幾的柜子里還放了逗貓棒什麼的,往左是半開放式廚房,往右是臥室,兩個臥室挨著,但門隔得很遠。
次臥確實很小,一張單人床,連桌子都沒有,不過收拾得很干凈,窗明幾凈,過窗可以看到漂亮的夜景。
陸征去部隊待了兩年,邊都是糙老爺們兒,退伍之后就獨居,鮮回家,回去以后也很拘謹。他很久沒到這種極富煙火氣的生活,他平常吃飯就在食堂,或是點外賣,偶爾去路邊吃個面,幾乎不在家做飯。
因為他在這方面的生活能力為零。
沒辦法,在陸家生活了那麼多年,有時連筷子都是保姆遞到手邊的,確實不必他會這些生存技能。
但他沒想到,許知恩會。
許知恩站在料理臺前,昏黃的燈映照在溫的背影上,香味從廚房里彌散出來,連小草莓都輕輕地喵嗚一聲。
這是極溫馨的畫面。
陸征的手著小草莓,目不轉睛地盯著廚房,這房子里的所有擺設都顯得溫馨又浪漫,連許知恩的背影都像是一副漂亮的畫。
許知恩做飯很快,把面條撈在兩個碗里,又給碗里舀好了湯,端著碗從廚房出來,直接把碗放在茶幾上。
面太燙,拿碗的手指捻了捻耳朵,然后又去廚房端另一碗,分明是很生活化的作,從這兒做出來就覺像在拍偶像劇。
大抵還是了值的影響。
許知恩把筷子遞過去,“把小草莓放下,你吃飯吧。”
又看了眼自己的茶幾,隨手從地毯上給扔過去一個地墊,“我剛搬過來沒多久,沒有餐桌,將就著坐。”
陸征學著的樣子盤而坐,兩人面對面地坐在一起,陸征仍有些拘謹。
許知恩卻已經吃起了面,嘗了一口才說:“鹽有點多了,不過還行。”
“蠻好吃的。”陸征說。
“你吃了嗎?”許知恩沒搭理在一旁賣可憐的小草莓,笑著道:“怎麼覺你來我家以后變了個人似的,這麼拘謹?”
陸征:“……”
他吃了一口面,味道是真的不錯,不過他平靜地回答:“寄人籬下而已。”
許知恩:“……”
被氣笑,“沒看出你有一點寄人籬下的自覺啊。”
陸征:“你的錯覺。”
他坦坦地懟,說得許知恩都要信了。
不過懶得再開玩笑,開始吃飯。
跟傅景深呆久了,吃面都是極優雅的,不發出一點兒聲音,但明顯注意到對面那人吃面有點別扭,就是那種想發出聲音但又克制的別扭。
用余看了一會兒,忍不住說:“你隨意點,我不介意。”
陸征:“……”
他在掙扎過后,終于選擇了隨。
原本在陸家是形了良好的家教,吃飯從來不發出聲音,而且吃得優雅又緩慢,這是刻在他骨子里的東西。但在部隊,他前兩個月去的時候,幾乎每天都肚子,而且在那樣的大環境里,他很難說服自己,吃東西是需要緩慢又優雅的,在那里只有一個宗旨——吃飽。
哪怕他回來獨居了一段時間,吃飯速度也只是比以前慢了點兒,并未恢復到在陸家的況。
他這會兒隨起來,幾乎三分鐘吃完了一碗面。
聲音不大,但速度極快。
當他連湯都喝完把碗放在桌上時,許知恩被驚到了。
的面條吃到一半忽然咬碎,角都有湯,立馬扯了張紙,震驚到用青宜方言說:“我嘞個天,這是了多久?”
陸征疑:“嗯?”
許知恩:“……”
低咳一聲,“不好意思,我就是有點震驚。”說完立刻起,“我再給你弄一碗吧。”
陸征也跟著起,從手里拿過自己的碗,“我自己去吧,你吃。”
許知恩:“……”
這小孩兒多久啊?怎麼吃飯風卷殘云的?
沒錢可能是真的。
但這寧愿沒錢吃飯也不愿意跟結婚拿錢,也是有點骨氣。
不過跟結婚很虧嗎?
許知恩向來覺得,別人跟結婚是凈賺。
畢竟青宜那地方,彩禮錢兩萬,陪嫁不,有工作長得漂亮,會做飯還小,哪里都符合“賢妻良母”的標準,怎麼會虧?
然而……他拒絕了。
這大概屬于倒都被拒絕的范疇。
不過放在陸征上,許知恩一點兒都不意外。
他要是毫不猶豫地答應,許知恩才會覺得他這個人靠不住。
拒絕,說明是認真思考過的,沒有被金錢沖昏頭腦。
但被拒絕,面子上確實也有點過不去。
總之這一路的心理很奇怪,之前是因為讓放棄了思考,這會兒又把這問題撿起來思考,但發現思考無果。
因為本不了解陸征。
和陸征滿打滿算見過四面,睡了兩次。
一半的時間都在床上做的親流,但沒有進行過靈魂的撞,雖然認為沒必要,不過在這種需要揣別人心思的時候,靈魂就顯得格外重要。
可是如果吃著飯忽然和人談靈魂,這多顯得詭異,許知恩果斷放棄,于是看著陸征風卷殘云般地用五分鐘吃完了第二碗面。
“還用再來一碗嗎?”許知恩試探著問。
陸征收了碗筷,“我吃飽了。”
又是沉默。
許知恩已經在這樣的沉默中得心應手了,和陸征在一起時大多就是沉默。
陸征不說話,也不說。
偶爾想打破一下僵局,會發現迎來下一個僵局。
沒什麼用,兩個人就這麼待著也好的。
許知恩吃飯向來慢,吃完以后陸征已經在給小草莓順,順得它太舒服以至于小家伙兒窩在他懷里睡著了。
許知恩起收拾,陸征卻低聲說:“我來吧。”
他不習慣到別人家什麼都不做,許知恩也沒客氣,把碗留給了他收。
陸征先在許知恩的指導下把小草莓放回窩里,然后挽起袖子去廚房洗碗,而許知恩去衛生間搭服。
不知為何,這樣的相模式像極了新婚的小夫妻。
陸征在廚房洗碗時還覺得有些不對勁兒,直到他從廚房出來,許知恩問他,“你子上怎麼破了個?”
陸征瞪大眼睛,這才發現家臺上已經曬上了他的服,“……”
他覺得許知恩做這些事太順手了,順手到像是做了很多年這種事一樣,又順手到像給很多人都這樣做過一樣。
這個認知讓他心里不太舒服,但還是強撐著回答了的問題,“路上被貓給抓的。”
“就那只小貓?”
“是。”
“應該給它起個名字了。”許知恩打開了電視,洗機仍在工作,得等搭了服才能睡,所以還有會時間可以追劇,“我還得給它買個新家,免得來了以后和小草莓打架。”
陸征明知道不是在跟自己說話,但在這種時候不應答一句又顯得一個人自說自話很尷尬,于是就尷尬又敷衍地應了聲:“哦。”
“你哦什麼?”許知恩打開了自己追到一半的劇,就是個很俗套的偶像劇,看得津津有味,但掃了一眼又扭頭看向坐在沙發上的陸征,“我發現你這個人就很奇怪,都已經到我家了還在拘謹什麼?該發生的發生過,沒什麼好避諱的了吧?難道還怕我把你強押去民政局?該吃吃,該睡睡,我又不收你房租。”
陸征:“……”
他只是單純地不好意思。
在他這里,許知恩還算是個陌生人。
只知道名字和發生過親關系的陌生人,他沒辦法像許知恩一樣做到坦然自若,像他們認識了很久似的。
他的向來是自己弄,沒怎麼麻煩過別人,所以現在一個年幫他弄這些,他覺得很奇怪,但這種奇怪的覺還伴隨著溫暖。
尤其是許知恩待在廚房里做飯時。
他聞著散發出來的飯香味,又看著許知恩忙碌的背影,在那一瞬間產生了想和結婚的想法,是認真的結婚,領了證以后辦酒席,然后生活在一起的那種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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