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無敵幾乎是逃也似的離開，之後場間只剩下李楚和一大棵琉璃仙樹。

李楚看著無敵離去的方向，不過瞬息之間，就已經化作西北玄天一片雲，他心道一聲真不愧是天下第一，這騰雲的速度也是曠古絕今。

不過……

他跑了，樹怎麼辦？

李楚又看了看仙樹。

方纔無敵與李楚一番推，誰都不想要這棵樹的樣子，琉璃仙樹顯然是生氣了。此刻還在那裡叉著腰，別過樹冠，一副哄不好的樣子。

哄不好？

李楚眨眨眼，朝著仙樹一拱手：“這次的事，多謝樹尊者出手相助了，激不盡。”

說罷，轉離開。

琉璃仙樹將樹冠轉過來，似乎在糾結要不要跟上去。

李楚走了幾步，突然頓住，一回頭。

琉璃仙樹又猛地撇過樹冠，佯裝一直沒過——像一棵樹本該做的那樣。

李楚又轉過繼續走。

仙樹又轉過樹冠，糾結要不要跟上去。

李楚又猛的一回頭。

仙樹再趕撇過樹冠，假裝沒過。

至於它在甩頭過程中簌簌作響、嘩啦啦直搖的那些樹葉……不要在意這些細節。

李楚見狀，這才轉過頭，徹底踏實地走遠。

琉璃仙樹見狀，發現這個男人似乎真的不會回來再回頭看自己一眼了，更別說過來求自己回心轉意。

突出一個無。

仙樹氣得葉片泛紅，樹也一震一震的，看那樣子心裡想的大概就是這種無無義的男人，不要也罷！足足好半天，它才一咬牙一跺腳一狠心……

跟了上去。

突出一個卑微。

……

所以李楚回到幾人約定的地點時，後還是跟著一棵娟秀而卑微的仙樹，飄飄悠悠。

他拿這個樹尊者也沒什麼好辦法。

你又不能跟它手，也跟它說不通道理，它就非得跟著你，你也只能儘量不把它當個人。

雖然它本來就不是。

而等待在那裡的幾人正在老杜的帶領下，對右丹奴用刑。

“嘿嘿，師傅你回來啦。”見到李楚回來，老杜回頭了一聲，“那邊順利嗎？”

“還算順利，你們呢？”李楚問。

“已經上了一大刑了，什麼都沒招。”老杜忿忿說道，說著，還甩了甩手裡的皮鞭。

“這人可太了。”王龍七拿著一把鐵鉗也說道。

“我倒要看他能扛多久。”趙良辰拎著一木如是說道，後面還跟著幾個拎著老虎凳、辣椒水的小鬼頭。

就連看上去弱弱的小蝶仙，都攥著兩鋼針，一副解氣的樣子。

李楚又問：“那你們問什麼了？”

“……”老杜沉默了下，看向王龍七，王龍七看向趙良辰，趙良辰看向小蝶仙，小蝶仙看向老杜。

“這事整的……”老杜撓撓頭，“都把這茬給忘了。”

李楚瞭解了一下況，排開衆人，走到右丹奴近前。

就見原本就被天雷劈得跟焦炭一般的右丹奴，已經沒什麼人形了，卻還是一不。

李楚揚手解開了他的定。

因爲這裡的人修爲都不高，走之前擔心右丹奴醒過來會對衆人不利，李楚就給他定了個狠的，此時才解開。

“疼死我啦——”

定一解，右丹奴立刻發出鬼哭狼嚎般的一聲哀嚎。

接著哭都不敢多哭幾聲，就連忙喊道：“我招，我招！不管你們問什麼，我都招！”

……

無敵回到白玉京的時候，已經有人在等他了。

明淨的漢白玉大殿，臺階前，六長老正在那苦苦著遠天，眼神帶著無盡的期盼，偶爾有白玉京弟子垂著頭路過，他眼都不眨一下，只是癡癡著。

西北東北，可憐無數山。

甚至有人懷疑，要是無敵一直不回來，那千百年後白玉京大殿前很可能會多出一塊夫石。

不知過了多久，終於，轟隆隆一片天雲滾滾，無敵高大的形瞬間落在殿前。

敢用這麼囂張的方式落在白玉京峰頂的，也只有掌教自己了。

“掌教師兄，你可算回來了！”六長老連滾帶爬地衝過去，連聲問道：“累不累？不？不？還有順便問一句，咱們的樹……順利帶回來了嗎？”

聽到這話，無敵腳步一頓。

隨即轉過頭，用平靜的目看著六長老。

六長老也算是跟隨無敵多年，知道他這個眼神八是有些不悅。

於是他立刻拍了一下自己的，“哎呦看我這話問的，豬腦子。掌教師兄親自出馬，豈有不之理，想必仙樹此時已經安然回到寶樹峰了吧……呵呵……”

他笑了兩聲，發現無敵的眼神沒變……笑容忽然就變得有些乾癟。

就在六長老後脊樑直冒冷氣的時候，無敵開口問道：“六師弟，你心裡有數嗎？”

六長老怔了怔，接著立馬重重點頭，“有啊有啊，我心裡無時無刻不在想念著咱們的仙樹啊！要不是這樣，這些年我怎麼能把仙樹照料得這麼好。只有在我的照顧下，那麼罕見的仙樹開花纔會接連發生……”

聽他提到那“罕見”的仙樹開花，無敵的目更沉了，瞳孔了，道：“六師弟，如果你心裡有數，就不要再問了。”

說罷，他轉過朝大殿走去，頭也不回。

“誒？”

六長老在原地琢磨了一下。

“我心裡有樹，可是咱們山上沒樹啊！山上沒樹，那我不是要失業了嗎？這哪行啊……掌教師兄……”

他擡腳趕又追上去。

看守在大殿前的鎮守弟子一橫臂，將他攔住，勸道：“掌教明顯是不太高興，你這個時候追上去問東問西不是明擺著黴頭嗎……六長老，你心裡可有點數兒吧……”

這鎮守弟子是無敵親傳值，歷來是掌教親信，地位是六長老這養樹的差事沒法比的。所以他雖然高一個輩分，倒也不覺對方冒犯。

只是有些納悶。

“都我有樹，可是我沒樹了啊……”六長老困地喃喃著轉離開。

一個失業的老人，背影突然就好像老了幾十歲。

而那鎮守弟子，轉過頭，又跟上無敵報道：“師尊，有兩個人想要見你，正等候在偏廳。”

“什麼人？”無敵問道。

一般人本不可能靠近白玉京，更別提來到大殿上。能通過手下人的層層審查，就說明是有些來頭的。

“不知道……”鎮守弟子搖頭道：“是個修爲深不可測的子，帶著一個隨從，說的來歷只會告訴你一個人……”

“我知道了。”無敵頷首，接著大踏步走進會客的側殿。

殿的人早聽到他的腳步，已經站起來。站在前面的，果然是一個子。

這子著一套金紗，縷縷，流溢彩。頭上戴著華麗的頭飾，皮潔白皙，氤氳通，一雙眼中神熠熠。

無敵一眼就看出。

這子，不淺。

修爲不淺。

而他的後，則跟著一個穿青道袍的黑臉道士，面容樸素，貌似老農。

樣式和李楚的有九分相像

若是李楚在這裡應該能認出，此人正是在杭州府有過幾面之緣的桑道人。

兩人第一次見面就撞了衫，後來在葫蘆境中還與李楚爭奪過最後那一枚箱底的寶貝葫蘆，本已經憑藉著的能力搶先一步，卻被李楚用瞳陷了無限的幻境中。

那一失手，還打碎了葫蘆，放出了一個奇怪的打著聖的子，帶著整個葫蘆天遠遁。

無敵看著桑道人，道：“我見過你，你是烏巢觀那個……”

“桑道人。”老道連忙迴應。

就算他再倨傲，修行再多年，面對無敵也如同晚輩，是不敢擺什麼架子的。

無敵皺了皺眉頭。

不知道爲什麼，看見這道袍就莫名的不舒服……

還好這張醜臉看著比較親切……

他轉頭看向前面的子，能讓本就是大能的桑道人像個隨從一樣跟著，此想必大有來頭。

“我通名之前，倒是想先問掌教一個問題。”子緩緩說道。

不過說話的口音有些奇怪，雖然流利，卻顯得有些生，就像是剛學會這門語言不久。

“說。”無敵道。

“掌教可知道，這人間所謂的天人七境之上……還有其他境界！”子目篤定地看著無敵，想必心中認爲，這話一定可以給這個天下第一帶來巨大的衝擊。

可是……

無敵的目卻出所料，仍舊十分平靜。

甚至有點想笑。

就聽無敵緩緩說道：“我本來不知道，但是……剛剛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