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將軍的棋路又下了兩刻鐘後，秦珂纔看出方纔的棋局並非衛錚真正的水平。

此人太過自負，輕敵是一個原因，天也是一個原因。他輕浮散漫，又自持棋技過人，若沒有讓他興趣的東西，斷不會拿出自己真正的實力與對手較量。

如今秦珂勾起了他的興趣，他真心實意想贏了秦珂，自然不會再像之前那樣草率。

見他每一步都走得謹小慎微，還時時觀察自己的表，秦珂便一直不聲，不管心裡是張還是著急，絕不端倪。

局至一半，雙方仍僵持不下，誰也沒有穩贏的趨勢。但衛錚奇招頻出，已經讓秦珂有些招架不住。

坐在對麵的衛錚亦心下詫異，雖然他已知曉秦珂棋技了得，但能與他對弈這般久，卻依然不聲的，著實鮮見。就連他師父毒仙老人，有時也會被他防不勝防的奇招製得了方寸，險些落敗。

心隨念。為了讓秦珂輸得心服口服，衛錚打算速戰速決，也好在秦珂麵前扳回一局。

然而當他在棋盤上連落幾子，擺下一套石室仙機局時，對麵秦珂卻突然神微，彷彿想到了什麼。

石室仙機局有整整二十一套，偏偏衛錚擺的這一局，與前些日子同赫連欽手談時擺的是同一局。

的棋路現下已然被衛錚看破，這廝擺出如此陣仗，顯然是想甕中捉鱉，置於死地。秦珂邊想邊抬眸從眼皮下看了他一眼，將自己的白子看了圈，破敵之法便躍然心中。

衛錚看躊躇徘徊，目在棋盤上移來移去，走得顯然較之前慢了許多，出得。

若他贏了，要問的那三個問題他早已想好，就算人搶不來，他亦要從秦珂裡將所知道的與西南王府有關的事問個徹底明白。不但如此，他還要在秦珂心裡留下些念想盼頭。

赫連欽雖是常勝將軍，但人在沙場，豈有常勝一說，待那廝將來死了，或是有一日毒發亡，秦珂第一個想起的定然是他，這樣他抱得人歸就毫不費力了。

就在他這般做著夢，異想天開時，對麵秦珂忽然手出奇招，幾子攪了他布好的局。

衛錚看得一驚，初時有些不敢相信，抬頭詫異地朝秦珂看了看，手下連連幾子落下，連帶，一邊尋求變化另外佈局，一邊住秦珂的勢頭讓不再向自己近。

然而他沒想到的是，秦珂卻突然一改之前的棋路，害詐爭偽奇招頻頻，既快又準，不出一刻鐘便讓他落了下風。

衛錚半晌反應不過來，在此之前，秦珂的棋雖下得穩，但每一步都是有章可循，基本是按固定的章法來的。

但自他布了那石室仙機局將困住之後，的棋風就像突然換了個人，又急又猛，生生在他控製的棋盤上撕出一道口子，為自己殺出了條路來。

仔細想想，這確不是的風格呀，倒有些像某人！

悟出這點，衛錚不搖搖頭，釋然一笑，將摺扇收起來在左手掌心連連輕拍，悠悠地道：「是小王輸了。看來夫人與赫連將軍，當真是琴瑟和鳴鶼鰈深啊，方纔這棋路一看便知不是夫人的風格，想必是出自赫連將軍之手。」

秦珂出手之時便知會被他看出來，此時亦不瞞，頷首道：「小王爺說得沒錯，這套破局之法確實出自民婦夫君之手，他在戰場，通兵法謀略，殺伐果斷，所以棋路與民婦相差甚大。」

衛錚緩緩地點頭，目朝那棋盤上掃了一圈，有些興味索然。局麵至此，他敗勢已難挽回，與其做困之鬥不如乾脆認輸。

「赫連將軍能謀善斷，小王佩服，既然如此，夫人有問題就請問吧，小王必定遵循諾言，一一相告。」

見他如此乾脆，秦珂反而愣了下。

前世深居簡出，西南王府又沒落得早，所以對衛錚瞭解甚。

西南王父子鋃鐺獄之後，雖有臣子為他們平反，但西南王府的勢力卻大不如前，所管轄的地界更是被宣景帝趁機劃走了不，風不再，衛錚的影也漸漸從人們視野中淡去。

如今看來，衛錚竟不是那等令智昏，庸碌無為的宵小之徒，倒讓秦珂有些不忍眼睜睜看著他落此結局了。

斟酌片刻，看向衛錚道：「不知小王爺可還記得秦珂上次臨走前說的那番話？」

衛錚本以為秦珂對他厭惡，現下既贏了棋，肯定會幹脆利索地問出想知道的問題，而後一走了之，不想竟問出這番話來。

「這個問題，也算在赫連夫人方纔說的三個問題之中麼？」

見他一雙桃花眼笑瞇瞇地著自己，故作風流地搖著扇子相問，秦珂愣了下，旋即收迴心神道：「自然不算。」

衛錚便笑了下，玉骨扇子輕輕在手心上敲著，慢悠悠道：「放心，我已經寫信回西南讓人查了，若是真有赫連夫人說的那麼回事，衛錚自當重謝。」

秦珂微微一福：「小王爺言重了，民婦不求別的，隻小王爺能將毒仙前輩的下落如是相告，我家夫君中奇毒，若沒有毒仙前輩襄助，隻怕難以解毒。」

說罷，伏在地上深深一拜，態度虔誠卑微，看得對麵衛錚深深一皺眉。

「赫連夫人請起。」

他上前兩步用扇骨將秦珂扶了起來，並未像先前那樣藉機以曖昧之舉輕薄。

旁邊朱紅伏在地上，以眼角餘看到此舉，不也在心裡對他有了改觀。

秦珂被他扶起，又重新回到墊子上坐好，等著他開口。

衛錚卻不不慢，將案上的茶端起來抿了一口，疑朝道：「你是怎麼知道我師父的？」

這回倒是讓秦珂愣住了。

毒仙老人竟是衛錚的師父！

看一臉愣征的模樣，衛錚又繼續道：「我師父長居塞外，連我一年也隻見過他一兩次，每次呆在一起的時間也不會超過一個月，難道你曾見過他？」

秦珂猶豫一瞬，搖搖頭，將自己之前在書市上買到一本殘卷，其背上書毒仙二字的事講了出來，又說自己去問那書行的掌櫃，得知是一個老乞丐將此書賣給他的，還模糊地講了些與毒仙有關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