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件事，都足夠讓景文帝為難的了。

首先說涼族送來的那位公主就很不好安置。

景文帝自己肯定是不會收的，他已多年不曾選秀納妃，何況那拓跋敏的歲數都能當他兒了，他沒那個心思。

他不行，那就隻能是幾位皇子了。

幾位皇子之中大部分已經娶妻或是已經定了親，還獨的就隻有二皇子睿王傅雲竹、五皇子寧王傅雲瀾、七皇子王傅雲笙。

傅雲竹尚在南楚為質。

傅雲瀾鎮守南境未歸。

傅雲笙被降為郡王去了瓊州。

顯然，這三人都娶不了拓跋敏。

而已經家的幾個人裡頭呢，能給的都隻有側妃之位。

宣王和湘王他們自是不必說了，側妃之位均是一樣的。

但「太子側妃」那就不一樣了。

景文帝擱心裡左思右想，沒有明說，琢磨著等沒人的時候同他商量商量。

勉強對如何安置拓跋敏有了些想法，景文帝又接著為送誰去涼族和親到頭痛。

幾個公主雖有疏有近，但到底都是他的兒，自小錦玉食的在宮裡長大，怕是吃不得極北之地風吹日曬的苦。

但又不能不送。

涼族首領此舉意在做給北燕邊境的百姓看，到時候就可以對他們說「你瞧，你們公主都嫁來我們涼族了，你們還排外個什麼勁兒啊」之類的話。

否則兩邊雖通市，也算是有來有往，但百姓大多還是疏遠涼族人，活像他們是洪水猛似的。

景文帝近二年不停的派人去涼族，教他們學習北燕的文字和規矩，意在慢慢融合兩邊，真正實現兵不刃的擴大版圖。

若於此時拒絕涼族的要求，那之前所做的一切就都付之東流了。

因此，再不忍心他也隻能選擇一個兒去和親。

當然了，不管選誰他都不會考慮九公主傅汐婼。

誰知，那位小公主倒是考慮了自己。

聽小太監稟報說九公主來了，景文帝原本很開心，可等他聽完傅汐婼的來意，笑容頓時便僵在了臉上。

「小九，你說什麼？！」

「兒臣說，兒臣願意去涼族和親，隻要……隻要涼族那邊不嫌棄兒臣疾未愈。」

「胡鬧！」

景文帝皺眉，顯然不贊同的話。

傅汐婼倒是神平靜，決定來之前就把一切都想清楚了。

「父皇，兒臣不是一時衝，更加不是在胡鬧。」聲音雖，卻格外堅定：「涼族前來求親，兒臣料想您必會為了此事為難。」

「小九啊……」

「父皇，兒臣是您的兒，更是這北燕的公主，生來便有為您、為國排憂解難的責任。

兒臣了為公主錦玉食的生活，那自然也就該肩負起為公主的使命。

眾姐妹之中，您最疼兒臣，沒道理有好事的時候都是兒臣，如今需要出力了卻換了別人去。

再一則，去往涼族和親與去南楚不同，去南楚是為了止息乾戈，去涼族卻是為了促進兩邊更好的融合，想來兒臣的境不會太難。」

說白了，與南楚那樣勢均力敵的國家和親，和親公主的地位註定十分尷尬。

兩國之間隻是暫時和平，實則暗湧不斷。

南楚會防備，北燕亦會防備。

說句人心的話，嫁的時候人人都會念著的好，但嫁過去之後就不是那麼回事了。

但去涼族就不一樣了。

北燕對上涼族有倒的勝利，是以和親公主在涼族一定會到優待，要克服的無非就是背井離鄉和生活習慣。

傅汐婼說了很多，字字句句都在點上。

鄂清在旁邊聽得直抹眼淚，心說九公主這孩子實在是太懂事了，也怪不得幾位公主裡陛下最寵的就是。

世人皆以為，景文帝寵傅汐婼是因為患有疾，心疼才會如此。

可隻有鄂清知道，並不全是那個原因。

大部分原因還是因為九公主聰慧懂事，是個名副其實的心小棉襖。

這會兒景文帝因為小棉襖的一番話心都要化了。

不過他並沒有被說服：「你的孝心父皇都已經知道了，但此事無須你心，今後切莫再提。」

該說的都說完了，傅汐婼也就沒再堅持，並沒有哭著喊著非要景文帝同意去和親。

心裡自然也是不願意的，隻是為了不讓父皇煩惱才作此決定。

他有吩咐，立即照辦。

但若他實在不肯，也沒必要非得堅持。

這話翻篇，景文帝笑問：「今日與阿離出宮去，玩的開不開心啊？」

「開心！」傅汐婼臉上的笑容是從未有過的燦爛：「兒臣還給您帶了一些好東西回來呢。」

說著，拍了拍手示意小太監將食盒拎了進來：「這都是兒臣和三皇嫂一起給您買的。」

「朕瞧瞧你們都往宮裡搗騰了什麼。」

「鏘鏘！」傅汐婼從食盒裡拿出了一串糖葫蘆：「您嘗嘗。」

景文帝接過咬了一口，眸一亮。

傅汐婼瞧著，笑容更甚：「本來想給皇後娘娘也送一份的，但又恐得知我和三皇嫂溜出宮去，是以便沒送。」

從未出宮去玩過，就算是往年行獵也從不跟去，總是將自己圈在宮中。

段音離知道後便有意帶出去轉轉。

但溜出去這事太冒失了，段姑娘是不會做的，是以讓傅雲墨事先問過景文帝的意思，徵得他的同意之後才把人帶了出去。

不過此事不能聲張，否則其他公主知道了都到景文帝這來央求，今後都的溜出宮那就套了。

傅汐婼：「這個東西豆皮，三皇嫂同我說，七哥最吃這個，不過他們從前常買的那家不做了，這是另外一家的，味道也很不錯。」

接下來，傅汐婼將食盒裡的東西一樣樣的往外搗騰。

景文帝看的是既欣又生氣。

欣的是閨心，生氣的是兒子沒良心。

那幾個小王八蛋日宮裡宮外來回跑，可從不見他們給他這個當老子的買點什麼，倒是從他手裡攥弄銀子一個比一個厲害。

景文帝：「買了這麼些東西，看來今日逛的地方不啊。」

不過怎麼去的都是賣吃的的地方呢？

傅汐婼神激，眸子亮亮的：「皇嫂說，日後再有機會還要帶我去看和皇兄許願的那棵姻緣樹呢。」

景文帝被自家閨的笑容染，下意識便接了句：「想去便去。」

「真噠？！」

「……嗯。」話都出口了，自然不能反悔。

不過想想這孩子這般乖巧懂事，從小到大也不曾管他要什麼，景文帝也就不再糾結了，想著願意出去玩就玩吧。

趁著未出閣，隨心玩一玩也好。

大不了到時候他讓龍驤衛的人跟著，免得出什麼事。

鄂清估了下時辰，適時提醒道：「陛下，含章殿那邊的酒宴已經備下了。」

今夜宮宴，要為拓跋聿兄妹倆接風洗塵。

聞言，傅汐婼將食盒扣好，提著便準備回自己宮裡去了。

除了家宴，鮮出席宮中的宴會。

這次也是。

知道的還沒有好利索，不願在人前被人盯著瞧，是以景文帝也不勉強。

略一收整，他便帶著鄂清去了含章殿，路上心都「突突」地跳。

據他以往的經驗來看，每次宮裡一有宴會準保得出什麼事兒，無一例外。

這回也不知又會鬧出什麼事來。

景文帝到含章殿的時候，群臣皆已到場。

傅雲墨和段音離就坐在他下首的位置。

拓跋聿一行人上殿時，一眼就看到了為首的年。

額……姑且當作對方是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