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你殺湯寇的一刀！？什麼手人屠、手人屠，你的武藝……你的武藝這麼差——”說話間，已經推得寧毅退出數米遠，砰地一下將他按在一棵樹幹上，刀鋒在寧毅的脖子，“你的武藝這麼差……你怎麼擋得了我來殺你！”

極度抑的喊聲當中，西瓜已經哭出來了。看著寧毅，眼淚流下來，整個人都在發抖。寧毅將火銃抵在的肚子上也不在意，但片刻之後，寧毅放下了手，大概是覺得這樣也沒什麼意思：“咳，有些事要做，已經跟你說了……”

“你幫朝廷做事……”

“因爲你們不能再拖下去了。”寧毅看著，“就算在杭州再拖下去你們也沒有好下場！但北方不能再等，再等下去，這個國家無論遼金，都要看不起，北方那場仗一打完，他們南下就是滅頂之災！”

“武朝的生死關我什麼事啊！我霸刀莊……”劉西瓜流著眼淚，抑地喊道，“就是造反的啊。”

“武朝的生死也不關我的事！但北方金人遼人下來，要打的不止是武朝！你們若造反真能功，我就幫你們，可你們不了。北邊金鑾殿裡的那個皇帝，你可以殺，我可以殺，金人遼人，不能殺！這算他們是畜生豬狗，也是一個國家的面子，臉可以自己打，不能給別人打，打了……”他頓了頓，“就把一個國家的脊樑都給打沒了……”

“所以你就要幫朝廷？”

“所以我就要幫秦嗣源！”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西瓜看著他，脣了，平素剛強就算剛強不來也要死撐的神中，終於有幾分委屈，刀雖然還在寧毅的脖子上，但終究是砍不下去了，艱難地吸了一口氣，“你既然……你既然已經是朝廷那邊的人了，你既然要幫他們了，城破之時就可以走的，你爲什麼沒有走？”

一路追來，包括衆人的心中，最想要問的，恐怕就是這樣的一個問題，當時正是因爲寧毅送走了妻子也仍舊跟了上來，衆人才更加義無反顧地相信了他。寧毅看著遠的林間，脣了。

“該給你的東西還沒有全部給你，要告訴你的還沒有整理完，而且……出城之時龍蛇混雜，你們現在有五千多人。朝廷安排在這邊的殲細有兩撥，一撥我是清楚的，一撥我不清楚，霸刀營的名字，畢竟是在朝廷那邊掛上了號的，他們現在來不及對付你，以後還是會手。不清理乾淨，我怎麼走……”

的眼神晃了晃，寧毅諷刺地笑了一聲：“呂將給你的那些東西，是我在況急聯繫不上他們時留的幾分親筆信。不過，自從出了太平巷那件事之後，我就再也不把期待放在這幫豬一樣的同伴上了，勾心鬥角、貪功諉過……”

“之前幾天我就調查了隊伍裡所有可以的人，酉時三刻，劉路明將這些東西給呂將，半個時辰後我就順這藤找出了他們留在難民中的人，然後我拜託了陳凡與杜先生理這件事，現在他們應該也理完了。如果不是在背後捅刀子，我也揪不出他們來，現在……死得乾乾淨淨就是活該了……”

寧毅說著，看著眼前的，嘆了口氣：“這件事做了以後，你們纔可以暫時的擺朝廷的監視，乾乾淨淨地從這裡面，我能做的，也就這麼多了……”

西瓜還在盯著他，但眼中的殺意已經沒了，複雜的思緒在那雙大眼睛裡流轉，眼淚淌出來。過得好半晌，才說道：“我不會放過你的。”拿開了刀刃，放開了寧毅的服，退後兩步：“我不會放過你的……”這話音不高，就像是對自己說的喃喃低語了。

拿著刀，轉過，搖搖晃晃如幽靈般的走了幾步，吸了吸鼻子，然後又轉回來，一邊走一邊泣，如此換了幾個地方，終於在對著那邊田野、村莊的小口子前蹲了下來，抱著雙手，低頭哭了出來，那聲音也不住，可是沒有辦法回去。眼前的，恐怕從懂事時起，就一直堅韌好強，從那時起就從來沒哭過，也沒有人見過哭了，但在眼下，連自己都不下這樣的緒，或者也解釋不來這樣的緒。

寧毅在旁邊的溼草上坐下了，過得片刻，試探姓地手拍了拍那邊的肩膀，然後將手在肩膀上放下，試圖摟著。西瓜“啊”的一聲大哭了起來，往這邊側過來，在寧毅的懷裡大聲哭著，然後舉起手，一拳打在了寧毅的肩膀上，寧毅臉都綠了，第二拳則是口，還在大哭。

“我爹爹是被朝廷殺了的啊……寧立恆，我爹爹是被朝廷的人殺了的啊……”

重複著這句話，在霾的、星空下的草地上捶打著邊的男人，又在他的懷裡持續地嚎啕大哭著，許久都無法停歇……********************深夜了，沒有下雨。寧毅看了看天，與陸紅提一道在破舊的小廟前停了下來，不一會兒，聞人不二過來匯合，隨他一道的，還有四個穿著黑勁裝的男子，有兩個了傷。

“這位是陳亞元陳總捕，專管蘇杭一帶的各種刑偵諜報事，杭州失陷時……”

相對一般的朝廷職，六扇門更加趨近江湖姓質，陳亞元雖然是總捕頭，必然也有其它的職在。聞人不二跟寧毅介紹著對方，寧毅便也笑著拱手。

“幸會了，之前彼此都在杭州，但從未見到，今曰才第一次得見。不知陳兄與京城陳家的陳開廉公有什麼關係。”

“那是家父。”

“呵，聽人說起過，久仰。”

這陳亞元大概三十歲上下，按說到六扇門當捕頭算不得輝的事，就算當上總捕頭也總是在暗地裡行事，一般來說君子不爲，不知道他做這件事背後有什麼因由。寧毅打量了對方片刻。

“事發突然，還好幾位來得及時。逃走的時候，聽說有幾個人因爲牽連，被他們殺掉了，其中有個做劉路明什麼的……”

那陳亞元目陡然一凝，盯住了寧毅，他是有些意外的，但隨即笑了起來。

“我倒是聽說，那位劉寨子武藝高強，後來單人匹馬追上了寧公子，卻又將寧公子放了，不知道是否有此事……”

聞人不二道：“兩位，都是自己人，勿傷了和氣……”

“你……”

寧毅的槍口對準了陳亞元，那陳亞元微微一愣，舉刀要擋，只聽“砰——”的一聲巨響，子彈轟開了他心臟下方位置的，人被打飛出去，肚子爛了。跟在他邊的人猛然拔刀，陸紅提已經迎了上去，轉眼間殺了兩人，第三個人想要跑，陸紅提追出幾步，將人殺了。嫌惡地看著地上還在往後爬的陳亞元，他肚子破了，一時間還沒有死，口中吐，看著寧毅在往後爬。

聞人不二看著這一幕也有些驚呆了，與陳亞元一樣，他沒想到寧毅會這樣不管不顧地出手：“你……陳家是很有勢力的，他……他雖然過分了些，但這一次……也出過很大的力氣，他是有能力的人，你怎麼……怎麼能這樣……”

陳亞元手指抖地指著寧毅，寧毅看著他：“所以啊，陳亞元此時爲國捐軀，鞠躬盡瘁，我很傷心。你告訴我的時候，就說他想貪功，如他所願，這一次破杭州，最大的一份封賞是他的了。”他朝陳亞元攤了攤手，“是你的了。”

“但是……”聞人不二還想說話。

“他已經死了。”寧毅對著還能的陳亞元如此陳述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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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畢竟是……”

“他已經死了——”

陡然間，寧毅對著對面的男子吼了出來，宿鳥驚飛。這個晚上，他的心顯然也極爲不好。聞人不二了額頭，沉默半晌。

“其實……我想說的是，用你那個槍打他不太好，剛纔我殺他比較好，用刀用劍，別人看不出來……現在我們還得把他毀滅跡什麼的……”

“哦，是我太激了。”寧毅想了想，然後朝那邊攤了攤手，“看，他死了。”

這一次，陳亞元是真的不了。

夜還長，林中傳出三個人的說話聲。

“毀滅跡什麼的，你是不是比較練，你是幹殲細的，專業一點，我跟紅提就先走了……”

“總得幫幫忙吧……”

“我會一點，我可以幫忙。”

“陸姑娘仁義。”

“太噁心了……”

“……”

“其實我想說，這個國家這樣子，就是有能力和覺得自己有能力的人太多了，北方要是傻子多一點，也許就不會輸那樣了……”

“聞人兄高見。”

“寧兄弟剛纔不是想說這個嗎？”

“我沒有，不過紅提可以記住這個，如果將來有一天武朝完蛋了，那是因爲我們有一羣神一樣的隊友……”

“……反正他已經死了。”

“呵呵……”

……樹林清淨，星如眸，不多時，雨下下來了，水滴彙集，溶川河，落在樹林裡，落在原野丘陵上，落在那古老的城池間，滌散了這片大地間混的烽煙。雨停時，風穿過林間，天邊顯出微微的魚肚白，時間劃過一晝、一夜，就要再度亮起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