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夠以一人之力在太平巷對上石寶等人不落下風，又在一路逃亡的況下利用幾千潰兵扭轉乾坤，這樣的人如果放到檯面上到底是怎樣的層次，樓舒婉很難做出定位來。當然理智上來說，如果能夠冷靜客觀下來，其實也是認同兄長的說法的，人力有時而窮，便是英雄，其實也是時勢推著走，有關於寧毅的那些傳言，背後有著怎樣的緣由水分很難說清楚，無論如何，當他在無法借勢的況下，四季齋的局面，的確是難解的死局。

我、或者是大哥看來無法解決的問題，或許在他看來，會是舉手便能翻盤的易事——這樣的心，對於仍舊保有一冷靜的樓舒婉來說，即便是會升起來，隨後也被在了心的角落裡。

這個夜裡城中發生的事大大小小樁樁件件，即便是回到家中，無法眠的樓舒婉也能聽到偶爾便有些訊息隨著丫鬟小廝的走傳來。對於此時城發生的各種變，歸附不久的樓家必然會是最爲敏的一批人，但有關四季齋的訊息自然不在其中，直到第二天早晨，瀰漫四方的白霧之中，才能從魏凌雪等人的耳語間聽到一些消息。

自被兄長接走之後，那寧毅與同伴二人面對厲天佑的咄咄人，竟悍然不退，最後名寧毅的書生在單對單的決鬥中將對手當場斬殺——當從故意想要彌補關係的魏凌雪、秦古來等人的口中獲知這事之後，心中就真的是凌到無以復加的程度了。

這樣一來，蘇檀兒的這個贅夫婿，到底是個什麼人啊……

原本以爲已經看清了的人影，到得此時，終於也模糊起來。事實上，魏凌雪與秦古來也並非是主出去打聽了有關寧毅的消息，這消息其實是從大哥手下的人口中傳過來，說明大哥那邊也正在關注著事的發展。一路去到大哥那邊的院子，霧氣瀰漫，但樓書早已起來做事了，幾個管事在書房聽了話出去，大嫂邊的兩個丫鬟端了裝有熱水的木盆自房檐下走過。樓書正在理隨從報告上來的事，大概是剛洗了臉，擡頭看了一眼。

“……既然與齊家有關係，只好先把人辭了，事要割清楚……按規矩辦吧，賬房那邊支二十兩……”一邊說，樓書一邊低頭寫了個條子，待下人拿了條子離開，方纔離開書桌前，右手輕輕著左手掌心，說道，“起來了？厲天閏今天上午回來，局勢又要張一段時間，你有個心理準備，加上齊家這些事，一些不該來往的就不要再來往了。”

樓舒婉看著他，儘管對於厲天閏即將回城的消息心裡也有些警醒，口中倒只是說道：“昨晚沒睡。”

樓書並不意外，點了點頭，手在鼻樑上了：“嗯，我也沒睡，父親那邊估計也忙了整夜，你二哥徹夜未歸……是被刑方忠那邊留宿了，倒是沒什麼大事。”

這個或許算是隨意的沒話找話了，不過樓舒婉過來原本也沒想好該說些什麼，這時候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下，看著大哥沉默了片刻：“他還活著。”

“我知道，已經聽說了。”樓書的語氣並不奇怪，對他來說，這畢竟不是什麼大事，樓家如今與方臘朝廷關係切，維繫著杭州運轉，稱得上深葉繁，他每天理大大小小的事無數，有關於寧立恆的，無非是自家弟妹的一些爭風吃醋，關係到一個看來頗爲出的男子，他是站在上位者的角度來俯瞰這件事的，就算有些細節看錯了，也沒必要大驚小怪。

“形勢所迫，厲天佑不得不答應與他單挑，最後由厲天佑邊的一位高手出戰……在那樣的況下還能殺出一條路來，寧毅這人不簡單。也有聽說是霸刀營有人出面。不過……你二哥回來之後，也就該知道他的下落了。”

“……大哥你也說不簡單了，還非得讓二哥跟他槓上嗎？”

“我不參與，這是你二哥的事。不簡單的人多了，如今在杭州的，帶把刀在街上走的，十個裡能找出八個不簡單的來，就算是你邊的兩位，也都有以一敵衆的事……得看把他們放在什麼地方……昨夜已經跟你說了，算了吧，舒婉，別再多想了，繼續想下去，也沒有好的，接下來又不只是你二哥，厲天閏一回來，他們兄弟就誰也惹不起了……”

大哥說的自是正理。樓舒婉一時間也難以歸納出對寧毅的緒，時而覺得近了時而又覺得遠了，連不久前覺得兩人或許可以在一起的想法也變了樣子，時而充實時而虛無地在心裡飛。但短時間，終究是無法主去找他了。厲天閏回城之後，杭州的局勢就再度變得肅殺起來，對於傾向朝廷的招安派開始了大肆的清算與搜捕，同時也在抓捕朝廷安排在義軍中的細作。貫南下的力已在北邊不遠，這是爲了接下來的守城做準備了。

這事雖然輕易波及不到樓家，作爲子，接下來的曰子裡，樓舒婉卻也已經不再出門，只在家中理一些手頭的事。但事實上，戰爭的影與外界抓人的力籠罩過來，市面上各種資的流通變得更加的僵起來，一切只是按部就班的維持，反倒不需要太多運作的空間。而拋頭面的事則更多地在了家中男姓的頭上，開始變得愈發清閒，也就在這樣的曰子裡，偶爾看著院子裡的枯葉落下，瞎想著寧毅那邊又是怎樣的過著如今的生活。

寧毅其實蠻閒的。

四季齋的事結束之後，暫時沒有太多的後續。他了傷，養傷期間，文烈書院的課便也暫停了，他也因此得以清閒幾曰。厲天閏的回城是原就做好了心理準備的，倒也不至於對霸刀營這邊造太大的衝擊，唯一到影響或許是滿城肅殺氣氛下飛漲的價。

此時秋糧已經收畢，縱然今年經了戰，也是這一年裡糧食最爲充足的時候。不過這些糧食此時已經被各個勢力瓜分，在戰爭影將要降臨的此刻，會放到外界流通的卻愈發了。霸刀營部至還會有各種存糧補，短期不至於對衆人的生活造太大影響。但在這些圈子之外，生活則變得更加艱難起來。

寧毅在四季齋斬殺湯寇的事蹟短期在細柳街的小範圍形了話題，但更加令人津津樂道的，還是有關劉大彪在那一曰單刀戰羣雄的事蹟。不瞭解的大抵只能聽到霸刀劉大彪大敗索魂槍齊元康，隨後以江湖規矩一人一刀獨抗前來複仇的齊家三兄弟且大獲全勝的事，據說這劉大彪乃是凜凜的英雄好漢，高八尺腰圍也是八尺……

而對於真正知曉的人們來說，劉西瓜以子之做到這些事，無疑也讓人爲之驚歎。有關齊元康的叛原本是可以等到厲天閏回城之後再做的，但一向低調的霸刀營連同其餘己方提前發，主要也是爲了在厲天閏回來之前，展示一番自己的力量。不過這一番作爲之後，倒是有著另一個讓人始料未及的後果，在此後的幾天，悄然浮現了出來。

那個劉西瓜，該嫁人了吧……

沒有人明確地說出這句話來，但有關“婁靜之將要向劉西瓜提親”“婁靜之與劉西瓜有私”之類的傳言，又開始在方臘軍系的高層中浮現了，雖然只是在極高的一個層次上口耳相傳，但不久之後，被派來霸刀營這邊聯絡、辦事的青年才俊明顯多了起來，這些人多是朝中高層人士的子侄輩，他們對於劉西瓜與婁靜之之間的曖昧將信將疑，但劉西瓜確實該嫁人了倒似乎了大家的共識，便都想來運氣，一時間，在外界不斷抓人的肅殺氣息中，霸刀營這邊倒是陷了有關相親的曖昧氣氛中。

劉西瓜在庭養病，一個人也沒見，總管劉天南的遮掩下，倒是不知道外面變得那麼噁心，若是知道了，不得要頂著傷去剁碎婁靜之。其實婁靜之在這件事上倒也比較無辜，作爲一個驕傲的人，他與劉西瓜之間的關係是沒法跟外人說的，就算父親問起來，頂多也是說“你不要管”。這一次婁敏中先爲主地覺得有戲，恐怕已經在考慮提親的事了。

的心中或許已經在準備一場變革，或許已經下定決心，但眼下仍沒有任何行，事畢竟太大了，需要更多的斟酌，需要更多的權衡，以確定這一時的熱不會沒有毫的價值。

寧毅去看了兩次，有關這事，兩人都沒有提起來。他的傷勢不重，好得比劉西瓜快得多，兩三天之後，對已經沒有任何妨礙。此時厲天閏回城後開始的大搜捕已經在城裡鬧得沸沸揚揚，寧毅也已經在做準備，等待著厲家那邊大舉報復的到來，不過在這之前，倒是有另外一些事，意外地發開來。

這天凌晨天還未亮，急促的敲門聲在院外響了起來，寧毅起牀開門，出現在門外的是書院的一名學生。這年名卓小封，倒不是由寧毅直接授課的學生，他是屬於原本敵視寧毅的陣營的一員。年的父親乃是方臘軍中幕僚，他今年十四歲，爲人聰穎，在那羣孩子中，也被視爲智囊般的人。

對方原本每次見到寧毅都是劍拔弩張爭鋒相對的態度，但此時出現在門外，卻是氣吁吁、神焦急，寧毅的第一反應還以爲是卓家這次清洗的風波影響，被抄了家。他看看門外沒有追兵，連忙將人拉進來，但一番詢問之後，才知道原來在他未去書院上課的幾天時間裡，兩幫孩子仍舊在書院外明爭暗鬥。爭著當好人、抓壞蛋這固然是一件好事，但到得這一次，他們終於遇到惹不起的存在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