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當真是令人驚訝而困的一幕!
大半夜,嘮叨裡叼了個手電,出現在辦公室裡,手上還拿著那極其珍貴的半枚指紋。而韓沉和蘇眠,臉那麼難看地著他,但目中又有塵埃落定的靜默。
在衆人的視線裡,嘮叨從裡拿出手電,愣愣地看著他們:“你們怎麼都來了?”
小篆也開口:“是啊老大,這到底怎麼回事?嘮叨,你半夜跑來拿指紋幹嘛啊?”
許湳柏、徐司白都沒說話,注視著他們。
子夜寒涼,韓沉的夾克領子豎起,更顯俊臉白皙冷峻。他緩緩地問:“嘮叨,回答小篆的話:你來拿指紋幹什麼?”
衆人視的目中,嘮叨立馬將指紋扔回桌上,手撓了撓頭:“我突然有了很重要的發現,就想跑來再看看指紋,怎麼把你們都驚了啊……”
“你還在裝?”蘇眠冷聲開口,眼中竟然泛起淚水,但臉卻更加決絕,“嘮叨,我沒想到真的是你。”看了眼衆人,道:“上個月,偵破邵綸和司徒熠的案件時,有一天我和韓沉在會議室裡討論七人團案件,他就在門外聽。那個時候,我們就對他有了懷疑。”
嘮叨一呆,急了,連忙擺手:“我沒聽!那天、那天……我想起來了,那天我只是剛好路過啊!”
他兀自解釋著,其他人的臉卻是變了又變。小篆還沒反應過來:“聽?懷疑?懷疑嘮叨什麼?”許湳柏已驚訝出聲:“你們……難道懷疑他是七人團員?”徐司白則依舊安靜立在一旁。
韓沉點了點頭。他雙手在兜裡,一步步走向嘮叨,在距離幾米遠的地方站定,眼中出淡漠的笑:“有件事,沒有告訴大家。辛佳臨死前,並沒有說‘殺手在南方’,而是說……我邊有殺手。”
衆人全都靜下來,嘮叨也張了張。蘇眠附和道:“是的,之前不告訴你們,就是怕打草驚蛇。而這半枚指紋這樣重要,我們一是害怕那個人來;二,也是想試探。沒想到真的被我們試出來了。如果你不是殺手,爲什麼大半夜來拿指紋?嘮叨,你還有什麼話說?一次你說是湊巧,可兩次呢?”頓了頓,語氣凝重了幾分:“你真的讓我們,非常痛心。黑盾組居然有殺手,呵……”
一旁的小篆終於也把整件事聽懂了,刷的臉就變了,手指著嘮叨:“你、你……你別告訴我,真的是你!”
許湳柏和徐司白都沒說話。
嘮叨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一副百口莫辯的樣子,急急忙忙開口:“不是的!真的不是我,我怎麼可能是殺手!”
“那你爲什麼半夜跑過來?!”低沉的吼聲,是韓沉。
偌大的屋,悚然一靜。嘮叨一時也沒敢說話。
韓沉雖然平時爲人冷了點,但很發火。此刻臉寒得像冰,這麼摔了句話出來,誰都能覺出他周上下的狠勁兒。嘮叨臉都白了,嚅喏道:“我……我……突然想起,今天覆原的指紋,有點眼……就想來看看……”
衆人面面相覷。
蘇眠:“眼?什麼意思?”
嘮叨又抓了抓頭髮,地著韓沉,像是希他相信自己的話:“是這樣的,我不是搞指紋鑑定的麼,我腦子裡,起碼裝了千上萬幅指紋標本。全局人的指紋我腦子裡都有,全國通緝犯的指紋我也看過很多遍。今天白天覆原指紋的時候,沒往深裡想,也還沒用電腦做對比。但是晚上我在宿舍睡著睡著,腦子裡全是那半枚指紋,突然就覺得好像在哪裡看到過,對!一定是我看到過的某個人的指紋。一時激我就睡不著了……”
所有人都愣住了。
小篆到底還是盼著他不是殺手,最先開口:“所以你是不是來指紋的?而是來加班的?”
嘮叨猛點頭。
兩人全看著韓沉,蘇眠也轉頭看著他。
韓沉靜默片刻,看著他手裡的手電:“那爲什麼不開燈??”他的語氣聽不出喜怒,但卻一下子指出要害。
嘮叨簡直委屈得不行了:“因爲我怕吵到你們啊,大半夜把燈都打開,你們還以爲出什麼事兒啊,所以我就拿個手電來了……”
小篆顯然有心維護他,聽了他的解釋,神也放鬆了不,劈頭蓋臉地罵道:“你這個蠢豬!搞得這麼鬼鬼祟祟幹什麼?”
韓沉靜默不語,蘇眠也一副不知說什麼好的表。顯然是對嘮叨的話半信半疑,但緒上又不願意相信他是殺手。
這時許湳柏著嘮叨,語氣平和地開口了:“整件事我大致聽清楚了。嘮叨,那你是否驗出,那枚指紋是誰的了?如果你找到了答案,不就能證明你的清白?”
嘮叨卻搖頭:“還沒有。我看過那麼多指紋,腦子裡裝了那麼多,一時間想不起來。”他霍然擡頭著韓沉:“再給我一點時間,兩天!不,一天!一天也許我就能完對比,確定指紋的主人!”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都沒說話。
一直沉默著的徐司白,忽然開口了:“他講的也有可能。”大夥兒都向他,就見他臉平淡地說道:“我腦子裡,也裝了無數的照片。有時候看到相同的手法和創傷,會覺得似曾相識。的確需要一點時間,才能完對比。”
嘮叨猛點頭:“徐法醫!你太好了,你懂我!我們專業不同,但是是相通的!很相通!”
韓沉轉頭看看徐司白,又看看他,英俊的臉上看不出任何表。
“錦曦,帶嘮叨去隊裡審訊室。”他說,“把整件事弄清楚。冷麪人呢?”
大夥兒都擡頭四看了看,沒發現冷麪的影。小篆“哦”了一聲答:“你下午不是讓他去幫刑警審外省人嗎?他外出了,還沒回來,應該是連夜在查。”
韓沉點了點頭:“他回來讓他馬上來找我。小篆,你今晚守在這裡,保護指紋。”又轉頭看著徐司白和許湳柏:“教授,徐法醫,今晚的事,還需要詳查。之前瞞著你們實屬無奈,不要介意。嘮叨是不是殺手,我們一定會查清楚。水落石出前,這件事還請保。”
徐司白淡淡點了點頭,轉就朝門外走去。許湳柏也點頭:“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就說。”拍拍蘇眠的肩膀,也走了。
韓沉和蘇眠這才轉頭看著嘮叨:“走吧,去審訊室。”小篆探頭探腦,確認門外的人都走遠了,才朝他們比了個“ok”的手勢,坐到指紋鑑定區,往椅子裡一靠,專心地蹲守起來。
——
凌晨兩點鐘,主辦公樓裡黑燈瞎火,一個人都沒有。韓沉和蘇眠冷著臉,領著嘮叨走一間審訊室,然後打開燈,一副連夜嚴審的姿態。
嘮叨一坐下,就按耐不住了,激又忐忑地著他倆:“怎麼樣怎麼樣?我剛纔演得怎麼樣?臥槽,我都快演竇娥了!還扯什麼腦子裡裝了上萬幅指紋,又不是電腦,老子一下班就完全不想指紋。話說徐司白那小子也上道的啊,還扯什麼專業相通,我聽著都要笑了!”
他呱啦呱啦說了一大堆,韓沉和蘇眠坐在他對面,都出微笑。蘇眠也一臉邀功地看著韓沉:“還有我呢?我演得怎麼樣?”
韓沉手往椅背上一搭,看一眼答:“嗯,到位。跟平時一樣……兇悍。”
蘇眠立馬推他一把:“滾蛋!”嘮叨嘿嘿笑著附和:“是啊是啊,我都被你問得說不出話來。”
三人同時轉頭,著窗外,黑盾組那棟辦公樓。
“該做的都做了,魚兒會上鉤嗎?”嘮叨低喃著。
“會。”
“會。”
韓沉和蘇眠同時答道。
所謂的心理戰,也不過是個水到渠的過程。現在,火候足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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