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酒抬眸看去，眼角餘不由得掃了一眼謝玹，隻見三公子瞬間麵若冰霜，轉就走。

“三……”

溫酒剛要喊他，側年道：“許是他傷口裂開了，我去看看，這邊，就你看著辦吧。”

趙靜怡走的很快，旁一眾人幾乎都小跑著才勉強能跟上的腳步。

片刻之間，便到了亭前。

謝珩同趙靜怡微微頷首，轉便穿廊而去，連寒暄都不寒暄一句。

溫酒心頭一陣無力，連忙迎了上去，“不知大公主大駕臨，有失遠迎……”

也不知道今天是颳得哪門子邪風，這最不該上門的，前後腳都來了。

應無求雖然年紀尚輕，卻是萬華寺極負盛名的聖僧，平時都是閉關參禪，連宮裡那位相召也難得出來一次。

今個兒自來將軍府給謝珩講經，是彆人燒幾輩子高香都求不來的事。

偏偏這謝家兩兄弟唯恐避之不及。

眼前這位大公主也不是吃素的，現下這兩撥人往亭裡一站，溫酒隻覺得頭疼的厲害。

偏生這位大公主看也不看一眼，解下火紅的披風隨手扔給旁的侍，徑直走到了應無求麵前，“捨得出來了啊？本宮還真當你要一輩子閉關參禪，不吃不喝到坐化呢。”

“阿彌陀佛。”

佛珠在白僧人虎口輕輕轉著，“公主說笑了。”

趙靜怡一襲紅站在他對麵，庭前風雪如蓋，誰也冇有再開口。

四周悄然寂靜。

溫酒笑了笑，打斷這一地的靜謐，“外頭冷，幾位去花廳稍坐如何？”

家裡兩位公子說走就走，這些個人還得來應付。

頭疼。

都說萬華寺的無求大師是帶佛緣，早早得了機緣便斷七絕六慾，要普度眾生，坐化修舍利的。

這走了運重活一世的人，遇到這麼個人，心下難免有幾分忐忑。

若是真被他看出什麼來，還是件麻煩事。

下心頭思緒，吩咐側人，“金兒雨，給幾位奉茶。”

“既然謝將軍有要事在，貧僧也不便再叨擾府上。戾氣佛緣非一日可化可得之事，這經等日後尋了機緣再講也不遲。”

應無求唸了聲“阿彌陀佛”後，也冇有多逗留的意思，“請轉告謝將軍，貧僧在萬華寺恭候大駕。”

說完便要告辭，後幾個頭一道行禮告辭。

“那我就不留大師了。”

溫酒喚了不遠的小廝，“十全，送送幾位大師。”

果然是超凡俗之人，來得快，去得也快。

應無求說了要走，趙靜怡卻擋在他麵前冇，四周落雪瀟瀟，前者朝唸了聲“阿彌陀佛”便直接繞行。

趙靜怡轉看他，“無求大師既然都出來了，不如給本宮講講人生七苦如何渡？”

白僧人低眸，嗓音無悲無喜，“生、老、病、死、怨憎會、彆離、求不得。人生苦厄，皆由心生，不紅塵，便得萬般自在。”

趙靜怡問他：“你如今便是萬般自在麼？”

應無求道：“貧僧已出紅塵。”

趙靜怡忽然笑了，轉走亭中，看著石桌的筆跡，什麼也說。

白僧人站了片刻，帶著一眾僧人冒雪離去。

厚厚的積雪裡，留下一連串深深淺淺的腳印，等這一行人都走遠了，溫酒抬手，了眼睛，轉走到亭中央，“公主？”

“不是信佛就是通道，這紅塵就真的這麼留不住人麼？”

趙靜怡一把將石桌的宣紙扯下來，扔進火爐裡，火焰猛竄了上來，謝玹抄了一早上的道德經瞬間變了灰燼。

溫酒忽然想起趙靜怡把玩在手裡的那串佛珠，和那金屋玉樓一般的公主府裡燃的檀香。

一個是盛寵在的帝王之，數年荒唐放縱，被整個帝景城的人當做飯後閒談。

一個是信眾無數的白僧者，坐忘萬千紅塵，不沾半點人間俗事。

溫酒怎麼也冇法子把這兩人聯絡在一起，可看趙靜怡這模樣，若說隻是剛好這時候來將軍府上了無求大師，還真是有些說不通。

“把謝玹過來。”

趙靜怡忽然開口打斷了的胡思想。

溫酒一驚，連忙道：“我三哥他有傷在，實在不方便……”

方纔這位一來，謝玹的臉就變了。

若是這時候再把他過來，豈不是和等著承歡寵的小倌一般無二？

三哥一定會弄死的。

趙靜怡抬眸看，勾了勾，“嗬，本宮隻是讓謝玹來念個道德經而已，又不做彆的，你張什麼？”

溫酒微微笑道：“公主大駕臨，我一時誠惶誠恐，生怕招待不週，如何能不張？”

倒不擔心趙靜怡這人會出爾反爾，隻怕這人又對謝玹起了什麼彆的心思，三公子怒火太盛會傷。

那這事就不好辦了。

趙靜怡在石桌旁坐下，懶洋洋的撐著下看，“本宮還真冇看出你哪裡惶恐。”

“公主……可用過膳了？若不嫌棄我這茶淡飯，一起用些如何？”

溫酒就琢磨著怎麼把這尊大佛送走。

連應無求那般人，見了這位大公主都繞道走，像這樣的，還是能避則避吧。

“本宮想喝你釀的酒了。”

趙靜怡一襲紅坐在四周都是飛雪的八角亭裡，微微一笑，容豔麗不可方。

“如此風雪滿天，當浮一大白！”

“自然！”

溫酒向來都覺得冇有在酒桌上解決不了的事。

如果有。

那一定是因為酒喝得還不夠多。

三杯五杯儘開口，七罈八壇喝下去，對著皇天後土一拜，變了便宜兄弟，還有什麼事辦不？

朝趙靜怡道：“請公主到北街如何，我在那開了間酒坊，公主想喝多就有多！”

趙靜怡忍不住笑道：“你是有多怕本宮肖想你家三公子？”

講真，溫酒不是一般的怕。

按謝玹那個悶聲記仇的子，還不知道要把今天這筆賬記什麼樣。

隻是忙著自救啊。

溫酒手了鼻尖，“說實話，從前我是有些怕的，可從今日起，便不怕了。”

“哦。”趙靜怡饒有興趣的問：“這是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