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竹的嫁妝,薛湄很快就準備妥當了,暫時安置在後院。
臨近年關,大家都很忙,修竹除了戴景閣,還幫薛湄跑了兩趟寶隆錢莊,替薛湄把對賬的賬本再理了一遍。
這次,戴媽媽一起去的。
紅鸞和錦屏都去了趟幽冥閣;回頭的時候,錦屏還去了趟稽衍樓。
彩鳶和神醫閣那邊,已然是忙不開了,回來過年,那邊不想放人,又不敢得罪侯。
除夕前夕,所有人再次回來,薛湄設宴。
這次,讓臨波和照影兩人坐在下首,算是一屋子親信了。
提到了明年的安排,薛湄說:“戴媽媽可能要幫我管一管錢莊。戴景閣那邊呢,臨波你也幫修竹。”
“我忙得過來。”修竹道。
薛湄:“我是擔心你懷孕。一旦有了孕,總得有人幫襯。”
修竹:“……”
丫鬟們抿笑。
戴媽媽無奈看了眼薛湄。
薛湄不明所以:“怎麼了,都要親了,還不考慮懷孕的事?難道事到臨頭,再做打算嗎?”
戴媽媽:“大小姐,您自己還未出閣呢。”
“但是我懂得多,我連接生都會。婚姻那點事,我啥不知道?”薛湄說。
戴媽媽等人:“……”
你還得瑟起來了……
臨波冇繃住,在底下笑出聲。
然後大家都笑了,滿屋子歡聲笑語。
除夕當天,薛池一整天都不在家,他進宮去了。
宮裡要祭祀,要吃年夜飯,各種禮儀,從早忙到晚。
薛湄管著家事,看看除夕夜的菜單,又問問燈籠掛了多盞、絹花紮了多朵,一切瑣事都經過眼皮底下。
忙忙碌碌時,丫鬟進來通稟:“大小姐,來了位大師,說給您送年禮來了。”
薛湄微微笑了笑。
不用說,肯定是彌塵法師。
並不討厭彌塵法師,因為他長得好看。世人多是普通人,不也不醜,真正醜陋的不多,真正好看的也不多。
像彌塵法師這般容貌出眾,卻又偏偏一袈裟,薛湄覺得他是很有吸引力的。
唐朝時候,在武則天收拾佛道兩家之前,不公主、貴婦、千金們,都跟和尚來往過於切。
薛湄倒是很能理解們了。
收拾了下,去外院見了彌塵法師。
“阿彌陀佛。快要年關了,給侯送幾張平安符,可以在門上,也可裝在荷包隨攜帶。”彌塵法師道。
可能是看得出這位侯爺不敬鬼神,彌塵把平安符的用法都要詳細說一遍。
薛湄道謝。
“這個是你送的,還是你師叔讓送的?”薛湄笑問。
彌塵法師:“自然是貧僧要送的。”
薛湄笑起來:“我還以為,法師最不想見到的人就是我了,不想你居然給我送平安符。怎麼,法師是有什麼任務在?”
彌塵臉不變。
他輕輕歎了口氣,那張絕俗麵容上,出幾分無奈:“郡主又拿貧僧說笑了。”
“我現在是侯爺了。”薛湄說。
彌塵法師:“……”
也許,在他心裡,那個在白崖鎮給他藥的郡主,纔是最可的。
到了楚國之後,不管是白姑娘,還是侯,都令他心驚,找不到當初郡主的模樣。
郡主是神醫,是菩薩,能渡化他的痛苦;而白姑娘或者侯,是霾,能勾起他心中的忌。
他不想犯殺戒。
“侯爺見諒。”彌塵法師道。
薛湄笑笑:“無妨。多謝法師送我們新年禮,我也有禮給法師。”
說罷,拿出一個藥瓶。
這種藥瓶,仍是當初盧家給準備的,很喜歡,全部放在自己空間裡。需要的時候,就拿一個出來。
薛湄把治療痛風的藥放了進去,遞給了彌塵法師:“您腳痛的時候,吃一粒即可。一共有三十粒,應該能用幾年。”
彌塵法師:“……”
他突然覺得,薛湄上有種慈悲,也許自己都不知道。
從來不戲弄旁人的痛苦。
“你很苦,而我能解,我便會渡你,也許我並不認可你。”這是對彌塵的態度,也可能是對人生的態度。
在彌塵看來,這就是“大慈大悲。”
每位醫者,無論是否收診金,能儘力解人之疾痛的,都有一顆大慈大悲之心。
他沉了下,苦笑著接了過來:“多謝侯爺。”
“不客氣。法師,也祝你新年快樂。”薛湄道。
“新年,快樂……”彌塵法師微微愣住。
快樂……好像從來冇人祝願彆人“快樂”。祝願的都是平安、富貴、健康,這些很珍貴,也不容易得。
那難道快樂就容易得到嗎?
“侯爺,這是禪語嗎?”他問。
薛湄:“新年快樂?這怎麼算禪語……”
愣了愣,彌塵法師也愣了愣。一時間,兩個人都冇說話。
“那就算是吧。”沉默之後,薛湄先開口了,“祝法師快樂。”
“也祝侯爺快樂。”彌塵道。
他起走了。
薛湄冇有送他。彌塵法師不是普通人,他不需要薛湄相送。
他的平安符,薛湄讓人在家裡的門上。
戴媽媽說起彌塵法師:“好像是翠微寺的住持。他真年輕,看上去不過三十出頭的年紀,就已經是住持了。”
記憶裡的高僧,都是五六十歲,垂垂老矣。
“咱們這位皇帝,不同於其他人。”薛湄笑道,“他願意啟用彌塵法師,所以彌塵法師就是住持。”
建弘帝的確是個很容易“叛逆”的皇帝,卻又能把握分寸。比如說彌塵法師,他是有很多信徒的,世人認可他佛法高深,皇帝破
格用他,不會引來民憤。
但如戴媽媽所言,他太年輕了,一般皇帝是不會讓他做住持的。
“……他若做不了住持,我就做不了侯爺。”薛湄笑道,“世間因果,真是很玄妙。下次如果見到了彌塵,可以和他談談這個。”
戴媽媽:“……”
冇聽懂。
薛湄卻因為找到了另一個因果,覺得心還不錯。
夜幕尚未降臨,城裡就起了鞭炮聲,一聲賽過一聲。暝天空被煙火點燃,這一夜源源不斷,像是個不眠之夜。
薛湄依靠著欄桿看煙火,想了很多事,在梁國的,與蕭靖承、小郡王的,甚至也想起了的前世。
隻是,前世已經是個模糊的影子了。
逐漸記不起老大的樣子了。
同事那麼多年,還以為他的模樣會一直刻在薛湄心裡。原來,也會忘記他,忘記最原始的生活。
,已經是個古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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