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初一，不知是誰傳出訊息，說臘月初八會正式立儲君。

一開始，訊息隻在小範圍傳播，而後越傳越廣。

一時間人心惶惶，每個人都在關注此事。儲君是誰，會給朝局帶來很大的變化，跟每個人都息息相關。

有人會起、有人會落，新老貴族之間也許會出現更替。

薛湄依舊在家裡給王妃治病，甚至連薛池都不見了，更不關心朝事。

薛池則要去朝廷點卯。他有差事在，閉門幾日之後，該乾嘛乾嘛。

但無疑，他的上峰、同僚對他的態度有了極大改變。彷彿又回到了從前，大皇子還是太子的時候。

薛池榮辱不驚，隻做他自己的事。

五皇子那邊蹦噠得厲害，想要做垂死掙紮。

宮裡好幾名宮妃，過五皇子府恩惠，都公然出來幫五皇子說話，惹得皇帝大發脾氣。

到了臘月初六那天，早朝之後，皇帝當著文武百的麵，把大皇子留了下來。

皇帝對他道：“東宮關了幾年，現如今已是雜草叢生。今日天氣不錯，晴朗無風，你陪父皇去走走。”

這句話，基本上等於把一切都提前說明瞭。

五皇子夢想破碎，當即搖搖墜，幾乎要昏厥。

大皇子心口直跳，麵頰上的笑容忍都忍不住。

他和皇帝果然去看了東宮

東宮並不像皇帝口中說的那般荒蕪，一直有人打掃，庭院房舍乾乾淨淨。寒冬時節，院角、遊廊都擺滿了臘梅盆栽，幽香馥鬱

皇帝對太子說：“你今後要更加勤勉，要給你弟弟們做出好的榜樣，莫要辜負了朕的苦心。”

大皇子要行大禮。

皇帝攙扶住了他：“早朝的時候再跪吧，現在不急。”

說到這裡，皇帝突然又問：“你媳婦現在怎樣？你進京多年了，怎麼從來不見來給朕請安？”

大皇子：“……”

一直不問，說明眼裡也冇大兒媳婦，這會兒卻突然提及……

大皇子心中咯噔一跳，不知皇帝用意。

他老老實實的，把王妃生病的事，告訴了皇帝。

皇帝聽罷，沉默不語。

大皇子又急忙把薛湄正在救治王妃的事，也說了出來。

皇帝臉稍霽。

他說：“郡主可是有鬼斧神工的好醫，朕的頭痛就是治好的，再也冇犯過。你媳婦經過醫治，定能痊癒。

朕記得你媳婦。當年選太子妃的時候，這可是挑細選，為你選了這個柳家的三小姐。格像祖父，敏銳明，卻善良。”

這是給予了王妃很高的讚賞。

這個時候，如果王妃有了意外，大皇子這個東宮之位恐怕都坐不穩。

他突然意識到，自己很久冇有去關心妻子那邊了。

薛湄讓他不準去看，他居然真的冇看，以至於王妃現在病如何，他一無所知。

“是，多謝父皇疼兒子。王妃這些年，對兒子是極力照顧，若冇有……”

話到這裡，又不好繼續往下說。往下說了，像是在訴苦，像是在埋怨他父親的過失。

皇帝率先往前走，似乎也冇有等下文。大皇子慢慢舒了口氣。

他在皇帝麵前很張。

從前是這樣的嗎？

好像不是。

從宮裡離開，大皇子急急去了莊親王府，想要見一見王妃。

出來見他的，依舊是那個有點莽撞的小丫鬟紅鸞。

紅鸞告訴他：“殿下，王妃還有七日便可出院，出院之前不可探。”

“胡鬨。”大皇子脾氣很不好，“已經這麼多天了，我給足了郡主麵，郡主難道不考慮考慮我？”

紅鸞是個不怕事的丫鬟，當初在梁國的時候，就敢懟榮王，現在自然也敢懟大皇子。

後有大小姐撐腰呢。

紅鸞就把薛湄吩咐的話，不加修飾的說了出來：“殿下，這個節骨眼兒，你還是彆跟我們家郡主鬨矛盾了。

一旦我們郡主吃了虧，了委屈，去陛下跟前告狀，你說陛下會怎麼置這件公案？

大皇子：“！！”

他一時還真的被震懾住了。

的確，他這個關頭鬨事，還是跟皇帝恩戴德的郡主起矛盾，不是給五皇子黨遞刀子捅他嗎？

忍了這口氣，大皇子回府了，他把薛池了過去。

問起王妃近況，薛池也是一無所知：“大哥，我並不曾見過大嫂。”

大皇子：“……”

郡主說不讓人見，就真不讓人見。連住在莊親王府的薛池，都冇見著。

大皇子有些心浮氣躁。

蘭卿便在旁說：“殿下，這幾日很是關鍵，陛下也許有意考驗殿下。殿下，您要臨危不，方不負皇恩。”

大皇子點點頭。

的確應該如此。

薛池離開了，臨走時候看了眼蘭卿。蘭卿對他微笑，態度如常。

蘭卿和大皇子說了很多話，都是在開導他，一定要鎮定。

“我就是擔心，郡主冇治好王妃。”大皇子說，“若王妃有個好歹，恐陛下會怪罪於我。”

“不會的，殿下。”蘭卿笑道，“您到時候就一口咬定，是郡主治壞了王妃，跟您不相乾。”

“可是……”

“你有免責聲明呀。”蘭卿又道，“這段日子，您冇有見過王妃，任由郡主施為，纔是百口莫辯的那個。”

大皇子聽了，心裡稍微鬆快了一點。

他歎了口氣，不知道妻子現在到底是什麼況。

薛池其實也好奇。回府之後，他去見薛湄。

冇有見到，薛湄人不在蕙寧苑。

“彩鳶姐姐和大小姐正在救王妃呢。”紅鸞跟薛池說，“大爺您放心，王妃朕一日好轉。”

王妃那個況，能保命就不錯了，薛池想象不到能好轉到什麼程度。

薛湄不是神仙，隻是個大夫。

“……告訴大小姐，不要害怕，一切有我。”薛池說。

紅鸞應了一聲，不太瞭解大爺的意思。

薛池又想到，這個丫鬟應該負責酒水那邊的生意，怎麼總有空在家？

其他丫鬟就好像很忙。

“作坊那邊，你不用盯著嗎？”薛池直接問了。

紅鸞笑道：“大爺，石永在那邊盯著呢，不用我。”

薛池：“……”

到了臘月初八，早朝時候的第一件大事，果然就是發了封太子的詔書。

立位東宮的，乃是大皇子薑琷。

立嗣這件大事，鬨騰了一年多，終於塵埃落定。

眾人以為接下來隨便說點什麼，就要散朝的時候，皇帝卻拿出了第二份詔書。

“宣莊親王府義妹白瀟瀟姑娘，上殿聽旨。”

眾人嘩然。

立在朝臣後麵的薛池，也是吃了一驚。

請薛湄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