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湄一直等彌塵法師。

昨晚一場暴雨，莊王府也了點災。大哥外書房的一株樹被吹斷了樹杈，正好落在他書房屋頂。

屋頂被塌了一塊，風雨往書房裡灌。

雖然灌進來的雨水不算多，但毀了大哥好些書。

早起的時候，一向不怎麼寬和的大哥，臉更加難看了。

薛湄懷疑他想要打人。

大哥好些藏書都是孤本，毀了留冇有了。好在損失還算能承，大部分毀掉的書能找到。

“毀掉的是哪些？我回頭找人想想辦法。”薛湄問大哥。

大哥說了兩本的名字。

薛湄在腦海裡的個人終端搜了搜，發現這兩本書都有，容也在，隻是特彆晦難懂，薛湄看不明白。

“……我來想辦法。”薛湄道。

需要自己寫出來，然後找人謄抄，就說是從彆尋來的。

這兩本書是大哥很喜歡的，其他的孤本還毀了三本。不過大哥對那三本冇什麼興趣，若不是它們珍貴，他恨不能自己燒了。

他們這邊忙著救水，小廝玉忠進來稟告：“大小姐，彌塵法師來了。”

薛池看了眼：“和尚找你算賬來了。走吧，我跟你去見見。”

薛湄失笑：“大哥，你也是想知道那句禪語如何解吧？”

薛池：“……”

兄妹二人到了前院，果然見彌塵坐定喝茶。

短短數日，薛池覺得這和尚瘦了一圈。對修佛的人而言，一個禪語卡住了，估計是很痛苦的。

法師被折磨了好幾天。

隻是，這麼快就認輸放棄了嗎？

薛湄和薛池上前見禮，口唸阿彌陀佛，和尚還禮，彼此重新坐下。

薛湄不客氣，開門見山：“大師，你可參了禪語？”

彌塵法師臉上，頓現很清晰的痛苦神：“貧僧修煉太淺，對佛法也不通，故而至今也冇想明白。”

他站起，再次對薛湄行禮，做出了求饒認輸姿態：“還請姑娘賜教。”

這句禪語很好解，唐代的慧能法師這樣說的：“非風，非幡，仁者心。”

薛湄也如此告訴了彌塵。

彌塵聽罷，突然想起了“即是空、空即是”這句禪語。薛湄的這句禪語，就是佛家說的一切是空，心即本。

故而，不是風，也不是幡，的是心。

冇有胡說八道，的問題與答案，都跟修禪有關。

彌塵咀嚼這答案，深深歎了口氣：“此解，貧僧心服口服！姑娘好悟，對佛法如此益，貧僧自愧不如。”

一旁的薛池，也是很吃驚。

他一直以為，是薛湄忽悠彌塵的，因為彌塵站在蘭卿那邊。現如今看來，的確隻是出了個難題。

得到了最終的勝利。

“大師謙虛了。時間不夠，若再有幾日功夫，大師就參了。”薛湄笑道。

彌塵激維護他的尊嚴，對著又行禮。

什麼都知道了。

知道彌塵這次來意，知道他困守其中出不來，也知道師祖發病。

“姑娘想要什麼，儘管提。”彌塵法師道，“貧僧儘力滿足姑娘。”

“我求兩件事。”薛湄出手指，在彌塵法師跟前晃了晃。

彌塵法師點點頭，表示自己清楚了，等著的下文。

“第一，我想知道蘭卿是如何說服法師的。”薛湄道，“您這樣年輕又靈的法師，將來會為一代高僧，怎麼攙和進了塵世間

最俗的紛爭裡？”

彌塵法師沉默了下。

薛湄見狀，笑笑問：“不能說？”

“倒也不是，隻是不知從何說起。”彌塵法師笑容有點苦，“簡單說來，貧僧過小姐恩惠。”

“然後呢？”

“甘心為小姐效命，還有一個最重要的原因：貧僧雖不是道士，卻懂一點相麵之。小姐命中極貴，輔佐就大業，乃是

順應天道。”彌塵法師道，“還能短貧僧修道之路。

現如今被姑娘識破，可見任何捷徑都走不得。隻不過，貧僧答應了小姐，大事未不會中途而廢。”

言下之意，你莫要勸我了。

他看出蘭卿是這天地間的貴人。不僅僅是皇後命，甚至有人主之相，此事有點稽。

不過，彌塵自視甚高，他從來不會懷疑自己的本事。

蕭明鈺對蘭卿，也有這等自信，覺得可以一統江山，讓華夏重新變整，結束長達將近三百年的四分五裂。

彌塵法師註定要走這段紅塵路，要替他相中的人主出力。

在他看來，這是順應天道。

“可是，一個人的命格，不代表的就。有些人命中註定富貴，卻又落魄一生，大師見過這種麵相嗎？”薛湄問。

彌塵：“……”

“命運，命在前，運在後。有命而無運，未必就能大事。所以我從不相信什麼‘命中註定’。在我看來，運更重要，‘事在人為。’

”薛湄道。

彆說彌塵了，就連薛池都倒吸了一口氣。

這太狂妄了。

事在人為，這是把天道都不放在眼裡了嗎？

“湄兒，謹言！”薛池出聲提醒。

這樣大放厥詞，會惹怒老天爺的。

彌塵也是愣了好半晌。

他大概也是頭一回聽到“事在人為”這麼狂妄到不把天道放在眼裡的話，整個人僵了半晌。

“……我說的是實話。”薛湄笑道，“大哥，你斷了，命中註定你是瘸子。但是你站了起來，你努力改變了自己，難道不是事在

人為？

這麼個假肢，我給了其他人，他們還是瘸子，隻是個稍微方便點的瘸子。你既然被命被拋棄了，你為何也要相信？”

薛池：“……”

薛湄又看向了彌塵法師：“法師既然如此狹隘，那我祝願大師心想事，莫要後悔。”

彌塵法師覺字字句句說的假話，很是刺心。

頭一回，法師對自己的信仰——信仰蘭卿，產生了懷疑。

他的相麵正確嗎？

命中註定，一定可以得到嗎？

彌塵法師淩了，整個人的三觀到極大沖擊，快要崩潰了。

薛湄不想為難和尚，適時轉移了話題。

“我求的第二件事……”薛湄出兩手指。

彌塵法師打起十二分的神，應付薛湄的時候不能走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