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安娜看見病床上昏迷兩天的男人眼皮滾了一下,一把推開沐寧靜,握住沐亦清的手,“爸爸,你醒了是不是?我是娜娜,你能聽見我說話嗎?”
過了幾秒,俞安娜覺沐亦清的手指了一下,哭著彎起了角,“爸爸,我去醫生。”然后轉一邊往外跑一邊喊:“醫生,醫生,我爸醒了……”
沐亦清緩緩睜開眼睛,模糊的視線里看見病床邊那抹安靜的影,嗓音脆弱又激,“你是……寧寧嗎?”
沐寧靜看著病床上的男人,不知該如何面對,怔怔的站在原地,一邊流淚一邊點頭。
沐亦清的視線漸漸清明,看清床邊的人,吃力的朝出手,“寧寧……過來……”
沐寧靜邁步走到床邊,眼神無措的看著空中的大手,好幾秒后才將手了過去,大手握著的小手,屬于父親的溫傳遞到沐寧靜上。
有些怔怔的,又有些雀躍的,還有些惶恐的看著兩人相握的手,原來爸爸的溫度是這樣的,真暖和,仿佛冬日的暖,能照進人的心靈深。
沐亦清看見沐寧靜另一只垂在側的手里攥著的文件,眼眸猛然睜大,震驚的目無法從那份鑒定書上移開,“寧寧……你……你……”
沐寧靜隨著他的視線看向手里的鑒定書,視線在鑒定書上停留了兩秒,之后抬眸看向沐亦清,問出了埋藏在心里十幾年的問題,“你為什麼拋棄我和媽媽?”
沐亦清氣息一瞬間重起來,旁邊不知道哪臺儀發出刺耳的嘀嘀聲。
這時,一群醫生和護士快步沖了進來,將沐寧靜到一邊,開始給沐亦清做檢查。
而沐亦清的視線一直看著沐寧靜那個方向,手還在無意識的朝那邊抓著。
“病人心跳減弱……”
“病人陷昏迷……”
“快掐人中……”
“準備電擊……”
醫生的話在沐寧靜耳邊回,呆呆的站在角落里,不知道自己該干什麼,看著一屋子的人手忙腳,聽著俞安娜撕心裂肺的哭喊。
他要死了嗎?
是不是應該很難過,很傷心?
他是的爸爸呢。
可是為什麼除了對那個沐叔叔的不舍,沐寧靜生不出半點兒對父親該有的來?
突然,俞安娜跑到沐寧靜面前,扯著的肩膀搖晃,“你和我爸說什麼了?說什麼了?他為什麼這麼激?你這個儈子手,你想殺了他,你想殺了他是不是?”
沐寧靜任搖晃,視線過醫護人員,看著病床上被電擊一下一下拉起來又躺下去的男人,眼淚悄無聲息落下來。
沐寧靜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流淚,大概這個場景太悲傷,病床上不管是誰,都會流淚吧。
一場兵荒馬的搶救,有驚無險,還好,人沒死。
但也只是沒死,并沒清醒。
醫生說病人需要靜養,人很快都出去。
沐寧靜剛走出病房,被不知道從哪里沖出來的俞琪掐住了脖子。
但很快,俞琪被沐寧靜那兩個保鏢拉開了。
俞琪瘋狂掙扎,手腳在空中朝沐寧靜攻擊,臉被仇恨漲滿,變得扭曲猙獰,大聲吼:“我要殺了你這個小賤人,殺了你這個小賤人……”
俞安娜想過去安俞琪,只是人才剛靠近,就被俞琪一腳踢開了。
然后俞琪看著摔倒在地的俞安娜放聲笑了起來,“踢到了踢到了,踢死你個小賤人。”
這邊靜太大,很快俞琪病房里的護士跑了過來,知道這個時候跑上去也制不住俞琪,對兩個男保鏢說:“麻煩你們幫我抓。”
保鏢怕俞琪傷及沐寧靜,自然點頭答應。
護士趁機給俞琪打了一針鎮定劑,很快俞琪就暈了過去,然后被護士架著送進了病房。
俞安娜看著自己的媽媽被護士當犯人般拖進病房,還有這幾天俞琪不要鬧一場,心理上的力太大,一直找不到發泄口,這會兒干脆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來。
沐寧靜靜靜站在一旁,倒不是看熱鬧,而是腦子里還沒消化沐亦清是父親這個消息。
保鏢覺得這里太,帶著沐寧靜離開了。
……
翌日
一大早俞安娜又打電話來了,這次沐寧靜沒有拒接。
“我爸想見你。”那邊只說了一句話直接將電話掛了。
沐寧靜來到醫院,這次俞安娜沒有為難,讓單獨進去見沐亦清,俞安娜守在病房門口。
沐寧靜走進里間病房,一切還是昨天的模樣,只是床邊的機好像更多了,沐亦清臉上也戴了氧氣罩,不過這次他沒昏迷,竟然是清醒著的。
沐亦清看著沐寧靜朝他走近,最后站在床邊,隔著氧氣罩他虛弱的喊了一聲,“寧寧。”
沐寧靜著沐亦清白得近乎明的臉,好幾秒才輕聲喊了一句,“沐叔叔。”
沐亦清雙眼瞬間渾濁起來,他吃力的抬起手,摘掉了氧氣罩,重重的息了幾聲才開口說話,“對不起……對不起……爸爸……對不起你……”
沐寧靜靜靜的聽著這句蒼白又無力的話,抿沒吱聲。
往日和媽媽顛沛流離的生活場景,被人欺負的畫面,一張張嘲笑的臉,媽媽癱瘓在床病得骨瘦如柴的面孔,呂志文猥瑣的眼神……
一切一切苦難的生活如走馬觀花一樣在沐寧靜腦海里閃過。
這些……和現在躺在床上說對不起的男人有著切的聯系。
如果他不拋棄和媽媽,一切都不會發生。
昨天剛知道沐亦清是父親的時候,沐寧靜腦子如一團麻繩,經過一晚上的消化和沉淀,理清了自己的緒和想法。
沐寧靜在心里默默說:媽媽,你讓我不要恨他,恕兒不孝,我真的做不到。
我無法對讓你傻等了一輩子的男人說沒關系。
我無法對讓我沒到一父的男人說沒關系。
病房傳來劇烈的咳嗽聲,和艱難的息聲。
沐寧靜走到床邊,拿起被沐亦清摘下來的氧氣罩重新給他罩上,神認真,可這份認真里又著一陌生和疏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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