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司招招手,走過來一個穿鵝黃長的姑娘。鵝蛋臉,還帶著一點小孩子家的嬰兒,雙眼皮,眼尾略微有點下垂,但是很好看,顯得文靜嫻雅,溫婉可人,就像是一朵素雨梨花,令人一眼就覺得十分舒適近人。
“接生婆什麼的,我已經安排好了。我不在的時候,讓蕾玉照顧你。姓,信得過。”
小姑娘衝著溫婉一笑:“夫人。”
仇司滿意:“稱呼聽著順耳。”
冷清歡不過是略一沉,信手撚來:“我良薑吧,既然要姓埋名,原來的名字自然是不能用了。”
蕾玉頷首:“良薑夫人。”
“藥名,”仇司嘿嘿一笑:“是不是壯補腎的?”
冷清歡白他一眼:“我若說是,你是不是要將我燉燉吃了?”
“不用不用,你藥效猛,瞅兩眼就管用。”仇司將手裡玉笛在指尖轉了幾圈,然後在腰帶上,拿起一旁架上的狐裘披風:“真的走了,自己一切小心,等我回來娶你啊。”
一般,話本裡,說出這話的人,十有**,要麼回不來,要麼,變心了。
反正,是娶不的。
上京。
大家都說慕容麒瘋了。
麒王妃的不翼而飛,令他就像是魔怔了一般,堅信冷清歡如今尚在人世,不過是使了一個金蟬殼的小把戲,溜了。
大家都在勸說他節哀順變。這樣荒誕離奇的事怎麼可能呢?麒王妃分明不是已經死了嗎?就算是醫高超,還能自己死而複生不?
他卻是充耳不聞,幾乎將上京城附近翻下天來。
可惜,杳無音訊。麒王妃就像是人間蒸發了一般,真正的生不見人,死不見。唯一留下的,就是那一角帶。
慕容麒殺了那個幫著冷清瑯害人的醫,折磨得冷清瑯死去活來,前所未有的狠辣。
兩個鬢角的頭髮,不知道是因為傷心絕,還是強行衝破攝魂傷了臟腑,變雪白。
當他騎著馬,奔馳在上京的大街小巷,那兩縷白髮在寒風中糾纏,肆意拍打著他的臉,格外刺目。
而罪魁禍首錦虞,於副將帶領王府侍衛,一路追捕過去,馬背上早已空空如也。錦虞也不知道是在哪裡被甩下了馬背。
他懊惱地帶人往回搜捕,夜深人靜,正是唐僧大戰妖七十二回合的好時候,沿路花街柳巷裡,驚得飛狗跳,四都是兒不宜,眼睛都冇有地方擱,不管闖進哪裡,都是白花花一片,驚慌失措地扯被子蓋臉。
最終在一片罵罵咧咧裡,於副將帶著手下灰溜溜地狼狽而逃。
皇帝命人前往漠北興師問罪,追問錦虞下落。人還冇有出發,漠北使臣就恰到好地進了京。說錦虞郡主在驛站時,利用攝魂迷暈了漠北王子,私自逃出驛站,被一個乞丐玷汙之後,下落不明。
諳達王子為了不損壞錦虞的閨譽,長安的國威,命人暗中尋了許多時日,一直無果,這才命人前來報信。
而且,漠北的使臣還帶回了那個玷汙錦虞的花子。依舊是蓬頭垢麵,衫襤褸,一惡臭,拖著兩條清鼻涕,逢人就笑,出一口焦黃的板牙。
花子仍舊繪聲繪地講述著錦虞主向他索要服,然後被玷汙的經過,一臉的回味。
看見的人都差點吐了。
誰也無法將這個花子跟心比天高,矜貴高傲的錦虞郡主聯絡在一起,太特麼噁心了。
皇帝也覺得極冇有麵,下令封鎖關於錦虞的所有訊息,誰也不得外傳。
因此,關於錦虞回京一事,就連仇司都冇有得到訊息。
仇司就在這個時候出現在慕容麒的視野裡,大搖大擺地走在川流不息的大街上,一紅格外張揚。然後,徑直去了冷清歡的墓地。
當他在冷清歡的冠塚前直起腰來,慕容麒的劍就抵在了他的後心。
“你把清歡藏到哪裡去了?”
仇司頭也不回:“你害死清歡,我還冇有與你算賬,你反而自己送上門來了。正好,上次冇有打痛快。”
“我不是來跟你打架的,我隻想見清歡。”
仇司這才拍拍手上的土,轉過來:“你這個男人真的冇用。清歡活著的時候,你保護不了;清歡死了,就連竟然也會被人走。你還有臉找我興師問罪?”
慕容麒冷冷地盯著他:“我知道,清歡一定冇有死,現如今就在你的手裡。”
仇司聳肩:“晴人眼裡出西施,你慕容麒是不是覺得,所有靠近清歡的男人都是圖謀不軌的?嫁給你,是真的倒了大黴,想想都覺得憋屈啊。
清歡對我有救命之恩,若不是有,我仇司隻怕都活不到現在。所以,我很激,假如能重來,慕容麒,我一定早點帶走,絕對不能讓毀在你的手中。”
“你不用這樣裝腔作勢,一定是你帶走了。”慕容麒斬釘截鐵:“除了你,還會有誰?”
仇司輕蔑地嗤了一聲:“你難道不知道麼?南詔與漠北都在打清歡的主意,即便是的。”
“為什麼?”
“自然是清歡上藏著什麼不為人知的。”
“不可能!”慕容麒一口否定。
“論起打探訊息,你那諦聽衛可比我藏劍閣差得不是一星半點。我也正在追查此事,等找到清歡首,便離開上京,返回江南了。”
“你若不說,本王不介意一直跟著你。”
仇司吊兒郎當地注視著慕容麒:“麒王爺該不會對本有什麼想法吧?本男通吃,不介意你死皮賴臉地纏著我,反正清歡也冇有了,咱倆湊合也行。走,我先帶你去琳瑯閣快活快活。”
一邊說,一邊去拽慕容麒的手。
慕容麒猛然翻臉,掌中積蓄力量,向著仇司一掌拍了過去。
他大病未愈,仇司冇有還手。
他能看得出來,慕容麒眸子裡的疲憊,還有刻在臉上的憔悴。尤其是他鬢角的那一綹白髮,在下刺得眼睛生疼。就連手,也變得呆滯,遲緩,明顯是心力瘁。
他縱然是有錯,但此時,心裡應當也是懊悔與愧疚的。這令仇司提前準備好的那些如刀一般傷人的話冇有說出口。
他咧咧:“走吧,我帶你去找漠北與南詔人算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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