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七章因為我打不過

薛牧仔仔細細地勘察了一遍，冇再發現煞氣留存，卓青青把杌蛇斬了十七八截，確認死了，三人便出水回到迴音島，在海灘邊略作休息。

值此良辰景，薛牧本來打算把杌蛇帶出來烤了吃的，結果蕭輕蕪聽了他想法後眼神驚恐無比，薛牧無奈放棄，改了烤魚。

這時候就得懷念薛清秋了，明知道加了劇毒噬心的烤翅，都當孜然對待，和薛牧一人一口吃得不亦樂乎，區區一條已經淨化了的蛇算個啥……要是薛清秋在此，保證被烤了。

薛牧默默翻烤著不知名的海魚，隨手灑著料，心思已經不知道飛哪去了。

卓青青久曆江湖，或許覺得一場輕鬆的勝利很正常，可薛牧總覺心有些沉。

也許是犯賤，也許是看多了小說扭不過味來，反正一般況下這類特殊遭遇多半都要弄得九死一生，至也是灰頭土臉吧，尤其是對手還是直接和天道作對的，實際檔次非常高，結果遇上自己搞得如此輕鬆，怎麼想都覺得不對味兒。

代風烈楚天明這類主角模板考慮的話，他們這次可能真要栽得很慘，不知道他們能用什麼方式抵抗邪煞侵，很有可能是要死同伴的一場生死戰，搞個不好自己被附都有可能。

可看看自己，輕鬆寫意，吃吃妹子豆腐，聽聽心聲，就這麼過了。

是不是太輕鬆了，會不會還藏著些什麼艱難的事在背後啊？

也許是矯吧，還有人嫌自己過關太輕鬆的？薛牧想著也忍不住搖頭笑了一下。

卓青青坐在邊，笑道：“公子一直神遊天外，在想什麼？”

“哦，也冇什麼。”薛牧回過神來，隨口道：“總冥冥中有些預，將來還會遇上。”

卓青青頷首道：“這回確實算是給大家警了個醒，起碼我們多年都不知道世上還有邪煞凝聚。這裡的隻是一點點，或許不知道在什麼地方還有強力的呢。”

薛牧撇撇：“天塌下來有高個頂著，手頭有鼎的正道八宗尊千年，也該乾活了。”

卓青青笑道：“公子天道之氣，怕是責無旁貸，便是隻算因果，恐怕也逃不開。”

薛牧默默點頭，這就是他心始終有些沉的最大原因，他預到自己必將麵對。這次的輕鬆，或許不過隻是一個提醒而已，將來有得累呢。

卓青青張了張，本來想問到底什麼記憶被窺測了，見薛牧滿腹心事的樣子，終究還是忍了下去冇去煩他。的也有些怯不敢問，不如裝聾算了。

兩人安靜片刻，忽然同時想到了什麼……

是不是了個人啊……

齊刷刷轉頭去，蕭輕蕪一個人躲得老遠，靠在一塊礁石邊，就著月在看《西遊記》，沉迷無比……要是大家不想起有這人的話，真就跟不存在似的。

薛牧有些無語地咂咂。

卓青青低聲笑道：“這孩有趣的。”

薛牧深表讚同：“是啊。”

卓青青斜睨著他道：“看公子態度有所轉變，不是說不興趣的？是了人家，不釋手了？”

“兩回事好不好？”

“莫非公子還是嫌瑟瑟太無趣？”卓青青眼波流轉，有意挨近了幾分，嗬氣如蘭：“青青以前也見過不把自己關屋子裡不出來的，還不是幾番調教就比誰都放得開了。要不要青青幫你一把啊？”

薛牧哭笑不得，忽然想起這位做過青樓管理誒，這套路說得如此自然。他當然用不著卓青青幫這個，倒是口而出：“那你自己呢？”

卓青青怔了怔，似笑非笑道：“要說自己服侍人的套路，那青青可比不上秦無夜。”

好像又進了什麼死衚衕……當著蕭輕蕪在場，也不是把氣氛往旖旎裡帶的好場合，薛牧想了想，覺得還是回去後再說的好，不急於一時。便也不再繼續，轉向蕭輕蕪喊道：“你吃魚不？”

蕭輕蕪抬起頭，尷尬地笑笑：“海魚未經理，直接燒烤食用，容易致病，輕蕪建議最好二位都彆吃……”

卓青青翻了個白眼，薛牧一口魚差點冇噴出來：“我說小妞，修行到了照心境了喂，你怕食致病？怕是腦子有病吧……”

蕭輕蕪抿了抿，低聲道：“輕蕪腦子……確實有病。”

“呃……”薛牧倒被這話嗆得冇話說了，好半天才道：“蕭姑娘，你的心病，我有些思路，你想聽麼？”

蕭輕蕪愕然。

彆看蕭輕蕪自閉，其實見人不。首先親手治的患者就不計其數，其次藥王穀常年賓客盈門，為嫡傳，再怎麼不見人，也得應付地見過一些大人，比如曾經就接待過來訪的夏侯荻，結果被瞄上姿，塞進了絕譜……

之前薛牧號稱“世上有薛牧”，這相似的話聽得著實不，多公子哥兒對自誇自讚的，實際還不是為了抱得人歸的念頭？真讓他們出主意，中實無一策，蕭輕蕪見得多了。所以纔會說薛牧想的也就是的事……

可不料薛牧這樣子，是來真的？

薛牧沉道：“在我看來，你沉迷看我這些故事，多半也是從中發現了一些靈，覺得與所求相合，隻是想不明白，所以反覆沉迷。”

蕭輕蕪怔了一怔，神漸漸變了。

薛牧又道：“我這些故事在江湖爭鬥之外，都是有表達意圖的。便如《白髮魔傳》，有意混淆正魔之彆，讓人們同喜練霓裳的同時，也就更能接星月魔的存在，這比直白地嚷嚷洗白有用得多。而文中還有著正義與和平的傳揚，人們看故事的時候或許未曾細想，但久而久之，潛移默化，三觀自然會到影響。”

蕭輕蕪慢慢放下書，扶著礁石站了起來。

“再如這《西遊記》，其實藏的表達更多。對天庭權威的藐視與反抗，與人為善的慈悲之心，勘破紅塵的自我修持，妖魔鬼怪從何而來，等等。你還可以反著看，擴著看，找到更多的表達。”薛牧淡淡道：“故事隻是一個載，核心的意圖纔是關鍵。”

蕭輕蕪喃喃道：“薛總管的意思，我也可以通過寫故事，傳達我的想法？”

“可以，但你若是為了呼籲放下刀劍，這與此世三觀相反，基本冇用。但你可以慢慢來，用一輩子去留下一粒種子。你去做了，總比什麼都不做的好，即使你此生看不見了，也能期待千萬年後開花結果。”

蕭輕蕪的心砰砰跳著，一時口乾舌燥，竟說不出話來。

薛牧冇有給拍保證能怎樣怎樣，反而告訴說不定要千萬年後纔有結果，但偏偏這樣的說服力更強，真的覺得如果這麼做了，確實可能會有那樣的一天。蕭輕蕪愣愣地想了好久，忽然意識到什麼：“你……你的故事……是否循序漸進，也在想要達這樣的結果？”

薛牧點點頭：“略有一部分這種意圖，但不是主要目的。我是現實主義者，隻注重此生能看見的結果。而承載遙遠理想的事，我不想做，你可以做。”

“有部分這樣的意圖就夠了。”蕭輕蕪很激：“我就覺得看這些故事有奇怪的覺……薛總管魔門，竟然有著天下和平的大慈悲之心！”

“呃，你可能誤會了。”薛牧歎了口氣：“我希止戈，不是因為我慈悲，而是因為我打不過彆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