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一章輕蕪

所謂的瘟疫區，是以沿海的好幾座小城為中心，囊括方圓數百裡，直達海邊。至於海邊漁村，早就儘歿了。

眾人第一個抵達的小城靖海城，也是個冇有城牆的。一路直達，老遠就看到有許多和尚挨家挨戶地給人送糧，玉麟也帶著一批人跟和尚們一起，在給居民驗毒什麼的。

薛牧看得不明所以，飛奔過去扯著玉麟問：“現在什麼況？”

“薛兄也來了？”玉麟看了眼薛牧的人馬，歎道：“這裡的居民都有染之虞，所以不能撤離到安全境，隻能留下，也被限製足不出戶。無咎寺的和尚們每日來送糧，同時驗毒，發現有染的便移送城郊隔離。”

薛牧點點頭，聽著還有些糙，但此世能有這樣的隔離意識還是讓他頗為意外的，不知道是無咎寺的水平還是醫仙子的意見，總而言之醫療上的見識真的很不錯。他這個來自現代的，由於並不專業，也想不出更優良的方案了。

也難怪鷺州城還能歌舞昇平。

玉麟又道：“能來做我們現在這種事的也都要有一定的修行，還得預先服下醫仙子的藥，否則自己被染上不是鬨著玩的。好幾座城呢，加起來也是大幾十萬人口了，無咎寺的和尚實在是應付得捉襟見肘，薛兄提議讓我們組織人手過來幫助，很有意義，如今石磊冷青石他們都在其他城裡做這件事。”

“呃，那祝辰瑤呢？”

玉麟讚歎道：“祝師妹在隔離區幫醫仙子救人，往日也看不出有這等膽。”

薛牧愣了愣，倒也有些意外，又問：“醫仙子在哪，我有事找。”

“看見那片佛了麼？”玉麟往南一指：“往南十裡郊外，有無咎寺的分寺所在，染毒者基本都集中在那裡，佛便是無咎寺僧人結陣施，阻止疫病流出。醫仙子祝師妹等人也在裡麵，治病救人。”

薛牧抬頭看看那片佛，也冇心思多寒暄，正要帶著妹子們離去，玉麟卻忽然喊住他：“薛兄等等。”

薛牧訝然：“怎麼？”

玉麟猶豫了一陣，拉著薛牧走了幾步轉到街角，低聲道：“有傳言，此毒與你所修之毒相合，是真是假？”

薛牧的臉變得非常難看：“若是真，你也覺得是我乾的麼？”

他最擔心的就是這個，不是因為被冤枉的噁心，而是這種惡名傳出去的話，星月宗好不容易有點洗白的趨勢瞬間就冇了，反而千夫所指。好端端的形勢，可能急轉直下，變得比他剛穿越那會兒群雄並起摘星月的時候還糟糕。

玉麟搖搖頭：“貧道自然不會這麼想，但彆人可就……薛兄，貧道來了這裡才知道此事，是因為元鐘大師了下來冇傳出去，隻在疫區流傳。可如今無數武者都來了此地，他們既然聽到了，難免擴散出去，元鐘大師也不可能得住的。好在眼下還冇來得及傳到外麵，尚有機會洗清，你可得找個辦法自辯。”

這回嶽小嬋們都知道薛牧為什麼這麼張了，神也全都變得很難看。

這種事，怎麼自辯啊！

薛牧深吸一口氣：“走，先找蕭輕蕪。”

元鐘既然會製流言，他自己就更不可能多去傳。那麼會傳播開隻有兩種可能，一是當初蕭輕蕪跟元鐘說的時候就有旁人在場聽見，二是蕭輕蕪另外傳出去的。

若是第一種還正常，冇什麼好說的。若是第二種，那蕭輕蕪這態度就值得商榷了。

很快到了寺院，和的佛籠罩全寺，稍微靠近就能到驅邪逐穢的威能在其中。薛牧發現自己這種以修毒為基礎的，被這種佛照到，居然會有點微微刺痛之，毒氣流轉也開始滯。

薛牧心中微凜，這種玄幻的剋製方式有點討厭，毒功果然不是什麼好修行。

但他此刻無心深究，對守門的和尚亮了六扇門牌子。

“原來是六扇門金牌捕頭。”和尚很是客氣地遞過幾粒藥：“諸位進去前，得先服藥，否則危險。”

薛牧接了藥給妹子們分了，自己作勢吞藥，實際把藥攏進了袖子裡。

彆人怕染毒，他纔不怕呢，多半就是他自己的毒，留著藥研究一下纔是真的。

進了寺門，就看到偌大的寺院麻麻躺滿了人，聲歎息聲此起彼伏，很多人上都有紅斑點，倒是聞不到什麼異味，籠罩全境的佛能驅逐穢氣，自然也能驅逐腥臭。

有不和尚尼姑在給人喂藥，其中祝辰瑤的影最是奪目。

在這種愁雲慘淡的地方，全是病人、和尚、尼姑，這一個超級大人俏生生的站在那裡，輕聲，那彩真是炫目無比，直如九天玄下凡。薛牧清晰地聽見附近的病人千恩萬謝：“仙子真是菩薩一般的人……”

無數病人看著祝辰瑤的眼神都著激和慕，甚至有些和尚都不能免俗。

敢還是來出風頭的，否則來救病人穿這麼漂亮乾嘛……

薛牧歎了口氣，也罷，就算是為了出風頭賺聲，總歸是冒著染的危險在治病救人，若是天下人都用這種方式博眼球的話，那是好事纔對。

祝辰瑤也看見了薛牧一行，微微一怔，快速走上前，低聲道：“薛牧，這事不是你做的吧？”

薛牧自知當初給留的印象可不是好人，反倒未必有玉麟那樣相信自己，他對此倒是覺得理所當然，於是道：“如果是呢？”

祝辰瑤深深吸了口氣：“如果是，那麼薛牧，你我恩斷義絕。”

說完直接轉，不再多言。

侍立在薛牧邊的卓青青大怒，正要說什麼，薛牧擺擺手止住的發作。繼而偏著腦袋看著祝辰瑤的背影，啞然失笑：“這傢夥……忽然可了起來。”

旁邊嶽小嬋氣道：“你犯賤嗎？”

薛牧笑道：“小病多，但底線在，這樣的人很真實。其實……”

他說了一半，後半句話忍著吞了回去。他想說的是，其實這樣的人，是真正的正常人，比他邊的很多妹子都更真實。當然這話如果說出來那才真犯賤呢，他纔沒這麼蠢。

怕妹子們追問，薛牧隨手拉住一個路過的和尚問道：“醫仙子何在？”

和尚看看薛牧的腰牌，也回答得很老實：“後院的藥圃。”

薛牧便直接繞過前廳，直奔後院而去。

這個寺院也很大，無數殿堂，無數僧房，此刻也都滿了人，一路經過看去，略數數很可能病人近萬。這裡還隻是一隔離區，可想而知無咎寺被折騰了這麼久並不是冇有理由。

好不容易穿過無數建築，終於抵達後方院落。這裡倒是冇有人了，喧鬨擁的氛圍忽然就安靜了下來，彷彿被一條小小的後門隔出了一片人間淨土。

院子裡有一片小小的藥圃，看上去是新移植的，土壤有新翻的痕跡。各種不知名的藥花葯草茂盛生長著，風中傳來清淡的芬芳。

一名穿著淡綠裳的，安靜地站在藥圃邊，低頭看著藥草沉思著什麼。的形瘦削纖弱，看似風一吹就要倒，臉龐也帶著不自然的蒼白，眼神迷茫，又帶著些傷和悲憫的意味。

弱，蕭索，明明活生生地站在那裡，卻讓薛牧彷彿看見了牆邊的一朵在風雨中飄搖著的、隨時可能凋零的小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