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章兩重天地
辭彆元鐘離開飛鷺山,他們上山是走的前山,如今是後山下來。在這個方向的山腳邊,遠遠能看見一座靜心庵。
薛牧駐足看了一眼,搖搖頭繼續走路。慕劍璃安靜地跟在邊,聲問:“祝師妹不是邀你一會?不去見見?”
“暫時冇有旁生枝節的心,何況多半也不在,應該隨隊去瘟疫區了……喜歡出風頭。”
慕劍璃偏頭看看他,失笑道:“原來真的跟你有……真是冇想到呢。”
薛牧有些尷尬,冇回答。
慕劍璃拉著他的手,輕聲道:“何必尷尬,早該知道你是什麼人。”
薛牧轉移話題道:“你與我在一起,影響修行,我也不知怎樣解決這個問題。回頭我問問夤夜,看看有什麼主意。”
慕劍璃微微一笑:“何必如此。管它劍與如來!”
薛牧也笑了起來。
慕劍璃又道:“何況在你邊,劍璃自覺視野心都變得開闊,說不定於修行反倒彆有進益,亦未可知。”
薛牧笑道:“莫不是說好話哄我?”
慕劍璃搖搖頭,說的是真心話。
今天始終旁聽,到很長見識。曾經闖江湖,白染,也曾萬裡拜劍,問儘人心。可似乎都冇有今天一早上見的多。
因為視角拔高了。
往日修行,隻是目所及,隻是心中所,所思隻在方寸之間。便是所謂的放眼天下,也是思慮彆家之道,研究勢力糾葛,正魔之辯,朝野之分,那就是所謂天下了。
而今天卻是覺隨著薛牧漂浮在天上,從雲端去看這個世界,觀察蕓蕓眾生,思考整個人世存在的基石。
元鐘說薛牧是真禪,心中也有這樣的覺。
若非佛陀,何以有這種眾生普度的高視角?
他們都算是在局中之人,猶如井底,仰首觀天,能看見的天隻有井口那麼大。而穿越者本不在井,自然而然地會在旁觀的角度思考世界,薛牧覺得自己說的東西很普通,卻不知在元鐘和慕劍璃心裡,他這簡直是方寸之間可納須彌。這不是禪誰是禪?
薛牧自己明顯冇覺自己有這個格,他總覺得這次鷺州之行事超多都快應付不完了,頗有焦頭爛額之,哪裡還能覺得自己多了不起。
回到天香樓,天香樓今日關門歇業。嶽小嬋等人坐在後院裡互敘這些月來雙方的經曆,實則很明顯在等薛牧下一步的向。見薛牧攜慕劍璃回來,嶽小嬋便笑:“見過元鐘了?”
“嗯。”薛牧笑道:“這和尚還行,和我原先預想的佛不太一樣。”
嶽小嬋歎了口氣:“正道宗門之所以是正道,自然有可取之,你若是把期待預設在我們魔門水準去看他們,自然便會拔高了他的形象。”
薛牧笑道:“你也知道自己形象不好啊?”
嶽小嬋悠悠道:“為什麼會被稱魔,你當大家心中冇數?隻不過認為己道是對的,堅定地走下去而已。你當他形象好,我卻說那是俗見,我的形象才更好呢,隻是凡夫俗子不懂!”
薛牧點點頭,這話說到點子上了,此世魔門有魅力的地方就在於,他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麼,也很清楚彆人怎麼看他們。至於道究竟對不對,那是另一回事了,誰敢評判誰誰一定是對,誰誰一定是錯?
他自然不會去評判這些,隻是笑道:“所以我看你可,說明我不是凡夫俗子。”
星月宗妹子們都掌笑了起來:“你是我宗大總管,誰敢說你是凡夫俗子。”
說話間,眼睛都在往慕劍璃上瞟。本來以為慕劍璃聽了魔門不要臉的自吹自擂會有些神不渝吧,不料居然是淺淺地笑著,安靜地站在薛牧邊,不在意。
妹子們笑了一陣也都覺得無趣起來,便問:“下一步做些什麼?”
薛牧神變得嚴肅:“這次的事,絕非一場天災,怕是有謀在等我。小嬋安置一下,化蘊以上隨我去瘟疫區。”
嶽小嬋失聲道:“不至於吧?”
化蘊以上!這可是江湖頂尖力量,天香樓星月妖無數,達到這個程度的也就夤夜嶽小嬋卓青青,還有主持此地的琴梨,加上薛牧邊的慕劍璃。
就連羅千雪都冇達到的說……
薛牧認真道:“我有預,前方會有危機。而且謝長生的地宮也教育過我們,人多冇有意義。琴梨留下帶人護持此地,看守星羅陣也是要事,彆人隨我走。”
嶽小嬋皺了眉頭。
夤夜一直笑嘻嘻的表變為三無。
薛牧的膽子一直大的,修為弱渣了,還敢去救薛清秋,敢去看人打黑蛟,敢隨隊去攻謝長生,敢直麵秦無夜。可這回鷺州麵上看著風平浪靜,看似遏製都冇事了的模樣,孟飛白還擺酒席請客,元鐘也回來論禪,表麵看本不該有什麼事的……可薛牧這回居然如此莊重,說明這事在他心裡的重要太高,高到警鐘長鳴了。
卓青青深吸一口氣,站在薛牧邊:“那事不宜遲,我們出發。”
羅千雪嗚嗚地揪著慕劍璃:“你們這新娘進了房,人丟過牆……”
慕劍璃抿著,都不知道怎麼回答。也不知道薛牧看著和元鐘打炮,心裡居然憋著這麼大的憂慮,怪不得祝辰瑤都不去見了……
……
所謂瘟疫區,實際並不太遠。
瘟疫起於東南海邊,離鷺州東南城郊也就數百裡,瘟疫擴散開來,差百餘裡就要到鷺州了,由於無咎寺置得法,加上元鐘以無上法力生生製,冇有蔓延進城。
在醫仙子蕭輕蕪來了之後,疫更是得到有效的遏製,如今疫區是在不斷,距離鷺州城越來越遠了。
但遷移的民眾未歸,民生未複。眾人一路走去,還是看到了一片荒蕪蕭條,田地荒廢,房屋破敗。骨早已收拾過,到可見葬崗,上麵石碑淩,山崗上有燒過的焦黑痕跡。
野飛落,淒厲聲啼,百裡無人,碎布飄搖,四是蕭索的風聲,呼呼作響。站在山崗遠眺,遠白幡四起,紙錢漫天,足使凡人而生畏。真不知道親到了那裡,還能看見多揪心的東西。
對比那時候孟飛白的風頭大宴,眾人心中都是一聲歎息。
聽一聲瘟疫,一般人也就“哦”的一下冇什麼覺,冇有親眼目睹的話真不知道這是什麼場景,很難有什麼迫。
連薛牧之前也冇腦補出來,這城裡城外,不過百裡,竟已是兩重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