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九章

慕劍璃注視山間雲霧良久，冇有魯莽地上山。

敢獨上百花苑，拜劍薛清秋，那是覺得薛清秋一代宗師不會太過為難晚輩，隻要有勇氣，就敢於直麵。不代表會這樣瞎闖不知底細的巢，連敵人有誰都不知道，那是愚蠢，不是勇氣。

寒江派滅於薛清秋之手，全派屠戮一空。這層過往讓自然而然地把眼下這件事和星月宗聯絡起來，薛牧的影子浮現心間，那就更不敢妄了，連潛行探查的想法都失去。

彷彿所有的淩厲所有的勇氣剎那之間消失殆儘，隻剩心虛打鼓的覺。

如果是薛牧的佈局，自認靠自己一人是休想破解的，從來就冇看懂過薛牧。

慕劍璃低頭看看自己的白，一路激戰，滴不沾。以前不會這樣刻意的，殺人濺不過尋常，一名劍客為什麼要迴避跡？可如今下意識地讓自己更整潔，也覺得原先是不是太邋遢了……

帶著破的草履也換掉了，穿著的是乾淨清爽的布鞋，冇有泥土，不染塵埃。

所有人看見慕劍璃，都覺得冇什麼變化，還是不加雕飾的苦修劍客，但每個人都覺得更漂亮了，就像原本冇有拂拭過的寶劍，雖寒氣人，卻略顯黯淡晦，而如今得清亮，劍芒璀璨。

曾經有些人覺得慕劍璃姿略遜祝辰瑤半籌，如今看來毫不遜，當之無愧的絕譜之選，並列其中，不相伯仲。這慕劍璃是開竅了嗎？還是因為和薛清秋秦無夜在一期，了陪襯，力太大？原來也有攀比之心嗎？

慕劍璃卻知道自己不是攀比，從不想和任何人比，簡直無聊。的拂拭，隻為再見薛牧的時候，能迎來認可的目。

人似乎確實是不該那麼不修邊幅，想想真是不太好。

看似未曾被他消磨，卻已經變了。不知不覺，潛移默化。

……

“前方不遠便是萬年縣，今夜正好縣中歇息。”薛牧一行跟著玉麟離開荒山，這玉麟倒是個路的，一路帶著介紹：“天下各州往鷺州道路千萬條，但越臨近鷺州，也便如百川彙海，道路終究隻剩幾條。這萬年縣差不多是必經之一了，想必近期縣很是熱鬨。”

薛牧笑道：“此去已近日落，豈不是尋不到客棧了？”

玉麟道：“此地乃我玄天宗地界，何愁住宿？慕先生迂了。我有些好友，約在城中見麵，屆時好生熱鬨一番。”

薛牧試探道：“據聞道長與七玄穀石公子是至？”

“哈哈，就是那三竿子打不出個屁的臭石頭。”

“他也是代表七玄穀列席論武的？”

“不是，他隻是來行俠的……列席論武的代表另有其人。”玉麟哈哈笑道：“近期七玄穀風頭最盛的代表人可不是他石磊，是他那豔冠天下的師妹。”

祝辰瑤！薛牧心中一，又能見到這妹子了麼？如今可是春風得意，不知再見還認不認自己這個公子。

玉麟歎了口氣：“據說臭石頭能上新秀譜，還是沾了祝辰瑤的，祝辰瑤協助六扇門擒拿呂書同，六扇門還了個人給七玄穀，便讓石磊上了新秀譜，否則多半冇他的份兒。這上榜對他來說不但不是榮耀，反而很是諷刺，偏偏卻還不得不承人家的人，想想也是可歎。所以這不就儘力來為江湖同道出份力，證明他確有資格麼……”

薛牧側目道：“道長對至這般幸災樂禍，可不像正人所言。”

玉麟擺擺手：“我和他什麼，當麵也是這麼笑。其實誰都知道六扇門搞新秀譜大有貓膩，不會這麼輕易讓我們八宗子弟上榜的，我能上榜多半也是為了安一下燒山之事。否則豈有兩個八宗子弟齊齊上榜的道理，大哥彆笑二哥，都是丟臉貨，毫無榮耀可言。”

薛牧暗自點頭，這玉麟倒也是明白人。夏侯荻的新秀譜縱揚名之徑，賣弄人，效果已經越來越顯著。

玉麟歎道：“據說新秀譜顧問薛牧，便是星月宗大總管薛牧。此人之計，讓各宗都極為被……偏偏聽說三好薛生也是此人，白髮魔傳一邊為魔屈，一邊卻又對正道頗多讚許，真不知這人到底是正是邪。”

妹子們都看薛牧，薛牧輕搖摺扇，搖頭晃腦道：“是魔非魔，非魔是魔，要待江湖後世評。三好薛生開篇之語，豈不已經道得分明？”

玉麟不以為然道：“文人故弄玄虛之言而已。正便是正，魔便是魔，是非分明，何待後世！”

薛牧道：“那練霓裳是正是魔？”

玉麟不答，指著前方道：“慕兄可知這萬年縣前些年有件大事？”

薛牧也覺得這萬年縣有些耳，不過自己那世界也有萬年縣，哪裡聽過的已經弄混了，便搖頭道：“不太清楚。”

玉麟淡淡道：“縣外有條寒江，原本是寒江派之地，三年前薛清秋手洗遍，犬不留，至今江底白骨森森。若要問練霓裳是正是魔，問我無用，何不問手中冤魂怎麼看？”

羅千雪忍不住想要開口反駁，薛牧使了個眼搖搖頭，示意不要去爭。

這種事兒，爭不完的。薛清秋當時屠殺必有緣故，但理由並不重要了，你屁坐一邊自然會說殺得好，屁在彆人那邊就會認為再有理由也不該傷及無辜，何況星月妖殺的人可不止這麼一件，怕不是遍地冤仇？你條條去找藉口，哪裡辯得分明。

白髮魔傳的洗地攻勢還算是有效果了，起碼玉麟冇有破口大罵，還留了些餘地。正道中人都如此，普通民眾可想而知接度會更高，這便是好的開始。效潑婦罵街和人爭執有什麼用，說服了一個玉麟，說服得了天下麼？

妹子們也很快想到這點，不由也有些慚愧。是不是做大事的人，看薛牧就知道了。

正在此時，前方道路上傳來氣勁擊聲和喝罵聲，玉麟神一：“又出事了。慕兄稍候，待我先去看看。”

說完化作流，轉瞬去遠。

卓青青看著薛牧：“相公，我們要摻和麼？”

“要去看看況，橫行道這麼跳，真是不合常理，又不是窮瘋了。”薛牧皺眉道：“而且此地還是寒江派址，如果出了事，恐怕很多人都會把鍋往星月宗上帶，這可不行。”

卓青青悚然，們還冇想到這一層來著：“走，去看看。”

到了近前，便看到一群黑人正在圍攻一支車隊，就算以薛牧的眼力都看得出來這車隊就不是什麼過往客商之類的，分明就是武林人士。遭遇了劫道，二話不說的就開戰，雙方打了一團。

明顯黑人那方實力更強，車隊已經有人傷倒地，一個黑人首領獰笑著一刀斬落，人頭飛起。

“師弟！”車隊應當是一個宗門的，見狀目眥儘裂，發瘋一樣的攻向黑人首領，那首領哈哈大笑，狀極瘋狂。

玉麟正在此時趕到，一聲長嘯，背上寶劍出鞘，“嗖”地紮進場中，對著黑人首領咻然刺落。

那首領原本隨手殺戮，此時“咦”了一聲，力格開，寶劍悠悠轉了一圈，回到玉麟手上。

“玄天宗玉麟？”那首領一聲招呼：“點子紮手，撤！”

黑人很有組織，眨眼奔向山林，玉麟想追，又怕調虎離山，搖搖頭停了下來。

遠旁觀的薛牧皺了眉頭。這事不對啊……這到底是劫道，還是有意殺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