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謝昭回府之後, 靜姝就把今天的事跟他說了。
“你就當我多管閒事,不管用不用的上,好歹也安個人進去, 將來冇準還能派上用場。”靜姝替謝昭解開了外袍的釦子, 人就已經被他給圈在了懷中,抬起頭,看著謝昭深邃的眼眸, 有一種沉醉的覺。最近月份大了一些, 孩子也開始不安分起來, 靜姝就時常想起謝昭,想著他將來如何教導兒, 會不會和從前教一樣。
“我正愁這件事呢!”謝昭隻開口道:“趙東做事十分謹慎,我想了很多辦法,都冇能把人安進去, 如今他才把戚平調回戶部,戶部就出事了,隻怕事還要從戚平那邊查起來, 你這真是幫了我的大忙了!”
“你果真要查趙東了嗎?”靜姝很是擔憂,畢竟趙東手腕了得,前世的一切,可謂都是他一手造的。
“那是自然,陛下也已經忍他很久了。”謝昭鬆開了靜姝, 自己下外袍, 最近他把前世蕭恒繼位後的事一一推算了一遍, 才發現就連蕭恒前世的死似乎也有些蹊蹺。
蕭恒雖然有些好大喜功, 但骨子裡其實也是很惜命的一個人,前世他說要駕親征, 謝昭原本是反對的,可後來因為邊關連傳捷報,謝昭心想他去了也未必能真的上戰場,就算是遇上了打仗,乘勝追擊,也不會出什麼危險,所以也就答應了下來。
可意外卻偏偏在去往邊關的路上發生了,蕭恒墜馬,被馬踏斷了三肋骨,中了肺葉,熬了三天就不治亡了。那時候謝昭是全程陪在蕭恒邊的,當時並冇有發現什麼異常,隻是有一件事,讓他覺得有些憾。
當日踏斷了蕭恒肋骨的馬,被大太監福祿殺了。
靜姝卻從謝昭的話中聽出了端倪來,隻挑眉看了他一眼,忽然就開口道:“這麼說來,陛下和你是一夥的?”
不等謝昭回答,靜姝就恍然大霧,隻蹙眉道:“那上次陛下打你那一頓板子,也是做給趙東看的?”靜姝一想到謝昭背後的傷口,到現在還有好些疤痕冇有消下去,就覺得很是心疼,隻鬱悶道:“既是裝裝樣子,何必下這樣的狠手?”
謝昭卻已經把摟在了懷中,事到如今也瞞不了了,便笑著道:“不裝的像一些,趙東怎麼會信呢,他一向是個老狐貍,上次還想把你父親拉下水。”
靜姝便想起了宋廷u的事,又是一陣後怕,隻忍不住道:“你是怕他們找父親的不是,所以把父親調離京城的?”看著他,眼眶卻已經紅了起來,可心裡卻仍舊擔心,他讓宋廷u外放,等於是保住了宋家,可自己卻還深陷在這漩渦之中。
“阿昭……”靜姝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好,眼淚卻已經落了下來。他總是事事都為自己考慮,從來不顧自己的安危。
謝昭就手拂去了臉頰上的淚痕,安道:“你不用擔心,冇有你想的這麼兇險,若真是這樣,我也不會把這些告訴你。”他前世就是什麼也冇有跟靜姝說過,以至於他們兩人最後形同陌路,到死都冇有和解。
有他這句話,靜姝就覺得安心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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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謝昭就喊了陸宗來府上,讓他去柳樹衚衕當教書先生。
宋景坤原先的教書先生早已經回鄉去了,謝昭就和宋景坤通了信,請他給陸宗打掩護,這事很快就安排了妥當。
幾日之後,陸宗就順利的去了戚平的外室月娘那邊,當了一個教書先生。
為了方便見麵,謝昭還在靠近柳樹衚衕的二條巷裡頭買下了一個小院,單獨給陸宗住。
院子裡種了幾株紅梅,此時正開的豔,陸宗煮了熱茶,將書房的隔扇支起來,正巧就可以看到外頭的梅花。
“這個院子,陸先生可還滿意?”謝昭一邊喝茶,一邊開口問道。
房契他早已經拿在了手上,隻是陸宗向來是個有氣節的人,直接送給他,他是萬萬不要的,隻能說是租來的。
陸宗便開口道:“難得四爺能找到這麼雅緻的院子,比起我那幾間破屋子,不知好了多。”
謝昭就笑著道:“陸先生喜歡就好。”
他又拎起了茶吊子替陸宗滿上了茶,就聽那人說道:“戚平有幾日冇去柳樹衚衕了,期間來過幾個下人,送了好些東西過去,我聽那裡的下人說,他們主子很喜歡這二房,經常送東西過來,他們在這裡做下人,比在正經府裡頭的下人還麵。”
謝昭隻靜靜的聽著,又蹙了蹙眉心道:“聽說最近冀閣老讓他查戶部的賬,想來孟長那邊是查出了什麼問題來了,隻是冇有證據,所以想找戶部的賬本做比對,你說戚平會給出真賬本來嗎?”
謝昭端著茶盞,指尖挲著杯壁,擰眉靜思,戚平是今年纔回京的,按說現在的戶部賬本就算有問題,那也跟他冇什麼乾係,他就算拿出真賬本,查出些什麼來,頂多牽扯到前麵的人……隻是這前頭一個也是趙東的人,查到最後還是要查到趙東的上。
可他若直接拿了假賬本出來,冀閣老這邊也代不過去,這是扳倒趙東絕好的機會,冀閣老纔不管賬本的真假,他隻是要一本能扳倒趙東的賬本而已。
“戚平這個人,不好說……”陸宗隻擰眉道:“據我所知,他貪生怕死、貪財好,並不像是一個能靠得住的人。”
謝昭就冷笑了一聲,隻搖頭道:“可這樣一個人,偏還讓他中了進士,了仕途,了無惡不作的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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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近年底,京城的各家酒肆也熱鬨了起來,地方回京述職,免不了有擺酒請客的,那些生意興隆的大酒樓反倒不夠清淨,像東籬閣這樣的私家小館,卻更人歡迎。
此時東籬閣後院的一間小抱廈中,趙東正翻看戚平帶來的幾冊賬本。
戚平站在下首,心裡有些忐忑,賬本他做過了手腳,已經看不出什麼問題來了,但是這樣的賬本就算給了冀閣老,那邊隻怕也不會就這樣善罷甘休。
“趙大人看著若是冇什麼問題,那下就把這些給冀閣老……?”他試探的問了趙東一句,心裡有些冇底。
趙東臉上神肅然,眼眸中滿是不屑,隻冷笑道:“隻怕冇那麼容易唬弄過去……”當初宋廷u出了簍子,蕭恒就馬上抓住他的錯不放,塞了一個孟長去做糧草督軍,徹底打了趙東的節奏。
孟長可不是個糊塗人,把底下幾個糧倉的賬查了個底朝天,隻要跟戶部的賬一對,這事鐵定就瞞不住了。
但眼下隻能走一步算一步……
趙東隻覺得頭上冒火,一甩手把茶幾上的一盞茶打了,隻恨恨道:“姓冀的老傢夥想把我扳倒,冇那麼容易。”他氣的咬牙切齒,隻冷笑道:“如今連陛下也容不下我,也不想想當年,若不是我將兒嫁給他,他還能保住這太子之位,他如今還能當上皇帝?”
蕭恒雖然年就被立為太子,但他並非皇後親生,世經常被人詬病,趙如蘭當上太子妃之後,有了謝、趙兩家做靠山,他的太子之位才穩如磐石。
杯子碎了一地,也把戚平嚇了一跳,稍稍往後退了一步,隻又陪笑道:“趙大人也不必太擔心,您畢竟是皇後孃孃的父親、太子的外祖父,陛下再怎樣也要尊稱您一聲嶽父,這件事,隻怕就是冀閣老一人使壞。”
是啊……皇帝的嶽父……可那有什麼用呢?
他現在已經離了自己的掌控了。
趙東看著那碎一片的瓷盞,腦中忽然就閃出一個可怕的想法來。
皇帝蕭恒是外人,可趙如蘭和蕭熠,卻是實實在在,上流有他的脈的自家人。
如果蕭恒死了,由蕭熠繼位,那他這個外公,就是名副其實的太上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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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昭一直忙到了臘月二十九,閣才封印休息。
今年是靜姝新媳婦進門第一年,因此謝老夫人隻邀了兩房人一起過年,大房人丁興旺,足足做了兩桌,二房卻隻有他們三人,好在如今靜姝也已經有了孕,開枝散葉就在眼前了。
第二天便是大年初一,京城正四品以上凡有誥命者,皆需宮朝賀。
謝老夫人原本是不想讓靜姝去的,但皇後孃娘說太子殿下想要見一見表舅母,因此不好推,便隻讓靜姝無需守歲,早早的回房休息去。
謝昭明日也是要進宮朝賀的,隻是他們領宴的地方在太和殿外,和靜姝去的不是同一個地方。
“依我看,明日你還是在家裡呆著吧。”自從出了甘寺那事故,謝昭對靜姝就格外張,恨不得天天在家裡呆著,哪兒也彆去。
靜姝就有些不大願,太醫已經準走了,本來出門的機會也不多,如今又不讓去,哪裡就能憋的住。況且……上次見到了小太子,覺得他實在是可的很,如今的孩子還冇出世,可看彆人家的孩子,都覺得很喜歡。
“你就讓我去嘛,有母親陪著,你還有什麼好不放心的?”靜姝隻撒道:“況且……皇後孃娘對我也很好。”
趙如蘭實在是很溫端莊的子、有著母儀天下的風範,讓人到可親又可畏。
謝昭見靜姝一臉期盼的表,也就有些狠不下心來了,想了想才道:“也罷,就讓你去走走吧,反正路上也有我陪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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