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九將賀知春塞進馬車裡,同賀知禮一道兒駕著馬車疾馳而去,這西市中人熙熙攘攘的,崔九急得直嚷嚷。
有些脾氣火的遊俠見了,剛想張口大吼一聲:「趕著去投胎啊!」
卻瞧見那紋團花印記,算了,惹不起。
更有在大街上閑逛著找茬,看哪位大人又作天作地的史們,一瞧見這鬧市奔馬的,心中得意,又有本可奏了。
再一瞧那紋團花印記,算了,這是上峰家的馬車,惹不起。
賀知春全然不知這些,覺得自己個的舌頭已經大了一圈兒了,連手臂上都出現了紅點點。
崔九著急,賀知春上去瞄家小娘子的時候,怕阮麽麽叨叨,便讓和青梨在堂中歇息了,如今都還沒有上車呢,他便已經一甩馬鞭往前沖了。
好在西市裡頭便有一家頗大的回春堂,離知味記隔得並不算遠,崔九急吼一聲,「籲!」
在門口停了馬車,就開簾子去賀知春,他子微蹲,想要背賀知春,卻又發現不妥當,了手,「二哥快背阿俏進去瞧。」
賀知禮「嗯」了一聲,背起賀知春就往裡頭沖。
「大夫,大夫,快來瞧瞧我阿妹。」
一個山羊鬍子的老大夫抬了抬眼,「去雅室。」
等進了雅室取了冪幕,老大夫忍不住白了崔九和賀知禮一眼,「南地來的吧?第一次吃薯蕷吧?大驚小怪的,不知道的還以為小娘子出了啥大事呢!」
崔九怒急,「這還不大事?阿俏的臉都長紅疹子了,都腫了!阿俏掉了一頭髮都是大事!」
賀知春無語的扯了扯他的袖,差不多得了啊!
老大夫沒有理會崔九,大約這樣心急的人他見得多了。
「老夫開個藥方子,你回去煎水喝,喝了之後舌頭就不會發麻了。再用點外敷的藥膏,疹子也不會了。不出三日,就全好了。這薯蕷雖然好,但並非所有人都能食用。有些人天生便與之相剋,日後不食便無妨了,於命無憂,也不會留疤。」
賀知春這才鬆了一口氣,猜想應當沒有什麼大事,不過萬一以後就長了滿臉的紅疹子,那也吃不消啊!
你想啊,賀家人一張阿俏,旁人還想著這小娘子鐵定生得啊,接過冪幕一摘,一臉的麻子。
崔九又叨叨個沒完的問了一堆問題,「阿俏不能食薯蕷,那是不是他們家的人也都不能食,日後生的孩子呢,能不能食?」
老大夫沉了片刻,「這個就說不準了。你若是憂心,都不吃不就行了。」
崔九一梗,看了賀知禮一眼,「二哥日後也別食薯蕷了,不然賀家生意要連虧三日了。」
賀知禮哭笑不得,這人真是不管什麼時候都不忘欠,難不賀家賺銀子都靠的是他的臉麼?
兩人得知賀知春沒有啥大事,整個人都放鬆了下來,也沒有心思在外頭閑逛了,徑直的把賀知春送了回去,這纔想起阮麽麽和青梨還在知味記呢!
賀知春下了馬車,崔九也生生的了進門,「阿俏,都是某不好,把魏王給你夾的那塊吃了也就算了,幹嘛又給你夾一塊呢,這真是遭罪了。如今都進了屋了,你把冪幕取了,憋得難,某給你點葯。」
賀知春的頭甩得跟撥浪鼓似的,「太醜了,不扯。」
崔九趁著賀知春不備,一把扯了下來,忍不住嘆道:「阿俏你現在,就像是豆沙餡兒的湯圓不小心煮破了,了一臉。」
賀知春往銅鏡裡一看自己的臉,白的上頭都是紅點點,腦中忍不住全都是崔九形容的畫麵。
再也不想照鏡子了,真心的。
崔九也知曉在賀知春這兒待著不妥當,叮囑了賀知禮替藥,轉便去知味記尋魏王了,今兒個知味記開門大吉,賀知禮這會兒要看著賀知春,他好歹也算是半個東家,應當去坐鎮纔是。
免得那些宵小之輩來。
崔九去了知味記,還未進門,就瞧見裡頭糟糟的。
他一把揪住了一個博士,問道:「發生了何事?」
那博士抖了抖,低聲音說道:「太子來了,領了一幫人,遇見了魏王。」
崔九眉頭一皺,「他來找茬的?」
博士不知道應該點頭還是搖頭,「應當不是,隻是湊巧。」
崔九想想也是,太子若是親上陣來尋一個酒肆的茬兒,那可真是太跌份了。
正問著,魏王領著魏王妃下了樓,「賀家小娘子無礙吧?」
崔九神晦的看了他一眼,低聲音說道:「我記得你從來都不食薯蕷,你也不能?」
魏王既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王妃吃。有又沒有問賀家提親,這樣急吼吼的,不好。」
崔九子一震,眼睛陡然睜圓了,他的瞳孔比尋常人要略微的淺一些,睜大的時候,就像是一塊琥珀。
「全長安城的人,都會知道,某一定要娶阿俏的。某阿爹阿孃已經同意了,擇個吉日,就要上門的。隻是某想讓阿俏先心甘願的同意了。」
這不是兩人都大了,能單獨相的時間太,他都尋不著好時候說麼。
「你阿爹阿孃能同意?崔氏宗婦,怎麼能不出自五姓七?」魏王的手指在樓梯的欄桿敲了敲。
他們站在鬧哄哄的大堂之中,又低了聲音,眾人對魏王與崔九咬耳朵,已經見怪不怪了。
甚至有人傳言,兩人搞不好還是契兄弟呢。
畢竟魏王隻有一個魏王妃,後院空虛,而崔九十六了,邊連條母蟲子也沒有。
「若是不同意,某哪裡有臉麵追著阿俏跑。嘿嘿,阿俏可是某曾祖教出來的,族中誰敢質疑的教養,那就是質疑我曾祖父。再說了,若是沒有阿俏,他們的族長會帶著全家一起垮掉喲!」
魏王無語,想想崔九打小就是這樣莫名其妙的子,這真是他能做出來的事。
「賀小娘子還不滿十三歲,你就要上門提親,還敢說自己個有臉?」
崔九白了他一眼,「早在阿俏八歲的時候,某已經把臉扔掉了。再說了,阿嫂嫁給你的時候,才十三歲呢!這麼一算,某比你好多了。至某不猴急!」
魏王以手掩,清咳了一聲,「東西可以吃,話不能說,小心日後要後悔,崔小九!」
崔九子一僵,想到了之前想到的事,「你會下手麼?我們是最好的兄弟,不想拔刀相向。」
魏王沒有接話,過了好一會兒才說,「崔家要同某為敵?」
崔九搖了搖頭,他雖然是崔氏族長,卻絕不能因為自己的私事,讓整個家族陪葬。
「崔家不會,崔九會。」
魏王突然哈哈大笑起來,一把攬住了崔九的肩膀,在他耳旁輕輕說道:「某說不會,你信嗎?」
「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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