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拂麵。

沈妙言橫在頸間的利劍，“哐當”一聲跌落在瓦簷上，滾了幾滾後，順著瓦簷邊緣跌落。

它沒荒草叢生的泥土裡，了無蹤跡。

而那穿著胭脂紅羅的，慢慢跪在了瓦簷上。

一手捂著了羽箭的口，費勁兒地抬起眼簾，卻跟本找不到想要殺的人。

渾的力氣都逐漸被空。

的子慢慢向前傾倒。

如同那柄利劍般，脆弱地從瓦簷上滾落。

鐵鑄的利劍自是堅韌無比，可並非利劍，在從三樓瓦簷跌下的過程中，腦袋猛然撞擊到草叢中的一塊頑石。

鮮從後腦沁出，把那塊石頭也給染了鮮紅。

睜著眼睛，最後的畫麵，是落雪的純凈天穹。

太累了，

太累了。

終於，再也無法支撐，慢慢闔上眼暈厥了過去。

君陸離本去救，可無數廝殺的兵馬橫亙在與沈妙言之間，本無法沖過去。

著急地大喊大，卻很快看見的五皇兄一瘸一拐地奔過來。

五皇兄大約了重傷，頸間總是掛著的鳩羽紫蓬鬆狐尾早已不見，衫破爛，渾都是淋漓鮮。

他抱起昏迷不醒的皇嫂嫂，不知從哪兒弄來一片駿馬，竟直接拋下還在廝殺的千軍萬馬，拋下束發的金龍冠，朝清水城的方向馳騁而去，直至無影無蹤。

大張著，呆呆立在兵馬裡。

等回過神，場上廝殺已然越發激烈，本無法停下。

小姑娘心如麻，忙不迭去找北尋。

北尋殺人殺紅了眼，兒就不聽的，隻顧著把自己所有的恨，盡皆發泄在其他人上。

君陸離實在無法，猛然出寶劍格擋住北尋的劍，嗓音嘶啞而發狠，“北尋哥哥，你若再不走，我就死給你看！”

北尋赤紅的眼眸，稍稍恢復了一點兒清明。

他笑了笑。

可滿臉猙獰的刀疤，並不能因為這笑容，而稍稍減去兇狠。

他溫聲道：“陸離，陸離！家滿門被殺，我本就不打算獨活的。等殺了沈妙言與君天瀾，再替北帝奪下大周的江山，我自然會自刎以追隨父親。如此，忠孝也算是兩全了！”

君陸離忍不住哭道：“北帝？這個時候了，你怎麼還念著他？！難道你剛剛沒有看見嗎？他抱了皇嫂嫂就跑了，他撇下你們全部兵馬，跑了啊！什麼忠孝兩全，你忠的，究竟是個什麼樣的貨？！”

北尋被這一罵，稍稍回過些許神智。

他下意識朝四周看去，果然不曾見到沈妙言與君舒影，更不曾見到君舒影的馬。

橫刀立馬於廝殺的戰場中，他忽然有些茫然。

說好了要一同拿下大周的江山，北帝他，怎麼先跑了？

還是，

帶著人一起跑的……

他難道不知道，這樣的行徑，會背負臨陣逃的千古罵名嗎？

君陸離忙趁機上前，一手攥住他的手，帶著哭腔道：“北尋哥哥，咱們走吧，趁著戰，咱們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吧！從前的恩恩怨怨，終究誰也說不清不是？”

北尋低頭向這個小孩兒。

這是他慕了十年的姑娘。

而偏偏，也正慕著自己。

若跟走，餘生裡，他們會姓埋名，在山中做一對燒瓷的夫妻，晨鐘暮鼓，倒也能安居樂業、足食。

若是選擇留在戰場上，他會隨蕭城燁一道回北幕，重朝堂，在權勢的漩渦中掙紮，或許會一敗塗地，或許也可能搏得個潑天富貴。

究竟……

該如何抉擇呢？

一邊是小姑娘哭哭啼啼的淚眼。

一邊，是唾手可得的權勢與富貴。

北尋不過猶豫了半瞬，就猛然扔掉手中長劍，朝著蕭城燁喊道：“蕭兄，老子不乾了，老子解甲歸田了！”

說罷，一揚馬鞭，在所有人驚駭的目中，與君陸離雙雙策離戰場，朝遠的群山而去。

眾人呆滯了幾瞬，再度廝殺起來。

而這場廝殺，直到傍晚才結束。

染夕，長河瑟瑟。

終究是北幕那方敗了。

……

君天瀾醒來時，正相府。

他掙紮著坐起，聲音喑啞：“皇後呢？！”

花容戰等人侍立在房中，彼此對視幾眼，卻都默默無言。

最後，還是韓棠之跪在地上，帶著歉意拱手道：“都是微臣無能，讓皇後先被穆王帶走，後又被北帝搶走……”

君天瀾臉難看到極點。

他一拳砸在拔步床架上。

君舒影，又是君舒影！

正在這時，薛遠從外麵進來，“皇上，北幕蕭城燁以及趙國的一些主要將領都在正廳，等著皇上發落。”

君天瀾本讓薛遠把他們推出去全部斬首，隻是想到遠在北幕的昔年，一顆心終究是了下。

蕭城燁雖然屢次三番與他作對，但不可否認，他的確是個行軍打仗頗為不錯，又格外忠心耿耿的武將。

將來昔年登基，邊正需要這樣能夠輔佐他的人才。

他憋著一口氣，冷聲道：“把他們放了，給些盤纏，打發他們去北幕。”

薛遠應了聲“是”，立即去辦了。

花容戰道：“皇上放心，北帝了重傷，跑不了多遠。臣便是把清水城翻個底朝天，也定然要把他找出來。”

君天瀾麵無表，抬手示意他們都出去。

寢屋中隻有他一人，他強忍著下腹的傷痛，勉強下床。

走到窗畔，隻見雕窗外又落了雪。

大地瑩白，枝椏間都是晶瑩剔。

他手捂住疼痛不止的小腹，俊的臉現出一抹苦楚與思念。

也不知妙妙，現在究竟在什麼地方……

寒渡那場廝殺之後，已是臨近除夕。

清水城中張燈掛彩，格外熱鬧繁華。

君天瀾腹部所的劍傷格外嚴重，稍有不慎傷口就會被撕裂開，因此本無法下床，更別提親自去尋沈妙言。

因為連日以來都沒有任何關於沈妙言的訊息，男人心急如焚，瓣都急得起了皮，可那兩人就像是人間蒸發了般，兒不曾有半點兒訊息傳回。

棄妃不承歡：腹黑國師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