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落地，滿帳俱寂。

北尋麵前的酒盞滾落在地。

他的手頓在半空中，一雙眼，含著十二萬分的驚駭，不可思議地盯向君陸離。

著水青錦袍的年郎，生得眉清目秀、紅齒白，漂亮秀致得宛如小姑娘。

而那一低頭、一抬眸的，分明就是個活的小姑娘！

帳中的權貴們也俱都麵詫異，不可置信地著這個翩翩如玉的年。

足足半刻鐘後，北尋才皺眉開口：“君陸離，你……”

小姑娘含帶怯，眉眼垂得更低，卻並不說話。

然而這沉默，卻是最好的解釋。

北尋仍舊不敢相信，冷聲道：“來人，去給八皇子驗！”

帳中兩名婢忙上前，恭敬地把君陸離請到了帳後。

沒過多久，們便帶著君陸離回來，把檢查的結果告知了北尋。

男人的臉，就像是潑開的墨水，沉黑難看得。

他攥雙手，腦海中所有的線索都連在了一起。

原來當初靈安寺後山，他並沒有看走眼，救他的人，果然是個孩兒。

而那個孩兒，就是君陸離。

君陸離之所以說喜歡他，想與他居山中做一對神仙眷，也並非是有什麼斷袖之癖，而是因為是地地道道的孩子。

朝思暮想了十多年的小姑娘就在眼前。

北尋盯著君陸離，卻如何也開心不起來。

原本今日，他是要扶持君陸離上位的。

現在忽然變了個姑娘，這他如何把計劃進行下去？

君陸離忐忑不安地蹭到他跟前，在他側跪坐下來，小心翼翼給他斟了一杯酒，“北尋哥哥，我並非有意要騙你的，是我母妃當年，特意要我扮男孩兒的……你知道的，當時宮裡的局勢非常復雜……”

掌大的小臉上，帶著小心翼翼的、討好的笑容。

卑微，而又虔誠。

北尋心中有驚怒，可麵對這個綿綿的小姑娘時，卻如何也發泄不出來。

到底，是自己唸了多年的姑娘啊！

帳外。

沈妙言著君舒影忽青忽白的臉，幾乎快要憋不住笑了。

溫聲道：“五哥哥的謀，從第一步就失敗了，這該如何是好呢？”

君舒影最不喜被瞧不起。

他麵清冷，“失敗了又如何？總歸我手中三十萬兵馬乃是真實存在的，他一千五百騎人馬，又如何是我的對手？妙妙，終歸，他今日得敗在我手底下。”

沈妙言臉上的笑容淡了些。

知道，凡事都講究一個名正言順。

因此，君舒影才會特意大費周章地把君陸離弄過來，以保證皇族統純正的藉口，想名正言順地廢掉四哥，改立君陸離為帝。

雖然這招棋失敗了，可君舒影大可直接來的。

兵馬在手，權勢在手，等於真正掌握了話語權。

誰又敢多說半個字呢？

正沉思間，君舒影忽然攬住的腰，不由分說地帶著踏進大帳。

兩人突兀地出現在權貴們眼中。

君天瀾抬眸，亦了過來。

四目相對，沈妙言並未從男人眼中看出什麼妒忌或者怒火，相反，看到的是溫暖安的眼神。

似是在用眼神告訴，

你放心。

笑了笑。

君舒影把兩人的目盡收眼底。

俊如神祇的男人，一顆心越發疼痛得厲害。

他冷笑著，帶著沈妙言來到上座坐下，碎玉敲冰般的聲音著涼意，“帳中無以為樂，北尋，不如由你來為咱們表演一出劍舞？”

北尋起拱手，旋即從侍手中接過佩劍，隨著樂聲，果真在大帳中舞起劍來。

趙地的舞姬們著華服，笑魚貫而來，為每人斟上酒。

君天瀾也不例外。

君舒影含笑朝他舉杯，“四皇兄，咱倆也有多月未曾好好喝過酒，北尋剛剛多有無禮之，還皇兄見諒。這杯酒，算是我替他賠罪。”

君天瀾始終麵容淡漠，不慌不忙地端起麵前酒盞，與他隔空對後便一飲而盡。

沈妙言卻是挑了挑眉尖。

四哥也真是大膽，孤前來也就罷了，怎的還敢喝別人的酒？

他就不怕君舒影在酒裡下毒嗎？

悠揚的樂聲一點點拔高，就連旋律也逐漸加快。

帳下，北尋劍花繚繞，宛若水銀梨花，快得幾要晃花人的眼。

一剎那間，沈妙言看見他的劍尖對準了君天瀾的臉。

然而就在此時，帳外匆匆跑進來一名衛軍：

“啟稟皇上！鎬京城韓棠之韓大人求見！”

這道急促的聲音，打斷了北尋舞劍的節奏。

他收了劍，麵無表地退到旁邊。

君舒影冷笑，“我還以為，寒渡這場宴席，乃是我的主場……皇兄明明答應獨自前來，怎的如今又來了個韓棠之？可見妙妙在皇兄心中，怕也不過如此。”

帳下的衛軍大約是個才伍的新兵蛋子，愣著一張臉道：“不是的皇上，韓大人說他過來，乃是因為他的夫人江梅枝托他給沈姑娘送些鎬京城的名點。”

沈妙言含笑點頭，“不錯，我與梅枝關係極好，韓棠之定是來給我送點心的。”

話說到這個份上，君舒影即便明知韓棠之是因君天瀾而來，可他又能說什麼？

他臉難看，隻得抬手允了。

很快，帳簾被捲起。

著一襲品藍勁裝的貴公子，邁著方正的步伐踏了進來。

他微笑著朝上方拱了拱手，繼而把手中的木盒呈給帳中侍：“皇後孃娘，子十分掛念你，聽聞微臣前來趙地，特意讓微臣把親手做的點帶給你。”

侍開啟木盒稍作檢查，見裡麵果真是點，於是把木盒送到了沈妙言手中。

君舒影本待打發了韓棠之趕滾蛋，誰知韓棠之笑向北尋，先開了口：“大人手中的劍，乃是世間難得一見的名劍，不知韓某是否有幸，能與大人在這大帳裡稍作劍法上的切磋？當然，棠之不過一介文臣，若大人看不上在下的劍法，不願與在下較量，在下也無話可說，”

這是賴著不走的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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