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條落滿細雪的青石臺階，蜿蜒通往山腰。

君舒影與趙一前一後走在上麵。

行至山腰，已是夜深。

君舒影駐足，回頭向趙。

積雪折出幽藍影，如同晨曦般明亮。

趙仍舊滿臉茫然，似是還未從君天瀾剛剛那番話中回過神。

他抿一笑，“趙姑娘這是怎麼了？朕的皇祖母尚還在世，乃是件普天同慶的喜事兒，你緣何做出這番表？”

趙抬眸，幽幽瞥了他一眼，不聲不語地繼續往山上走。

君舒影上前攥住的手腕，“趙姑娘，你我既是同盟，有些事，朕認為你還是有必要說清楚的。同盟之間，不該互相瞞。”

趙掙他的手，“北帝真想知道？”

“自然。”

趙轉過，在青石臺階上停頓良久，才淡淡道：“世上從沒有無端冒出來的孩子，我趙也是如此。”

“你不是趙無悔的孫嗎？”

“嗬……”趙冷笑，窈窕的背影看起來了些珠圓玉潤，而於寒夜裡染上了幾分蕭索，“北帝，我是趙無悔原配的孫兒。”

君舒影挑眉。

“世上都知道趙無悔有個深的青梅竹馬，後來那青梅宮為妃，卻不知怎的於進宮第一天就暴斃而亡。趙無悔回到清水城，就在他母親的主持下，迎娶了世家貴為妻……”

說著，在青石臺階一側的山石上坐了。

山石旁生著一株嶙峋梅花，淒艷紅迷，與的裾相得益彰。

君舒影麵無表，“我聽說，趙無悔迎娶的那位世家貴，沒過兩年就因病離世，並未留下一子一。你與那位子，怎的是祖孫關係？”

趙垂下修長眼睫，漆黑瞳眸十分幽暗深邃。

片刻後，忽而冷笑。

“因病離世？”仰起頭，潤的瞳孔倒映出夜的淒迷幽暗，角勾起的弧度十分嘲諷，“分明是他手殺的妻子，如何就了因病離世？！”

君舒影盯著，知曉這裡麵，定然有什麼故事。

趙角笑意更盛，“那位嫁給趙無悔的貴，乃是我祖母。四十多年前，他迎娶了我祖母。我祖母彼時十分單純，一心希與他過好日子，可他……

“婚後第二年，他約了我祖母去山林狩獵，卻利用我祖母的不設防，親手把推下懸崖。

“隻是蒼天有眼，我祖母命大，掉進了懸崖下的河川裡。我祖父正好是下遊的漁民，把打撈起來，救了一條命。從此我祖母姓埋名，安心與我祖父一道過日子。再後來，祖母生了我爹爹，也慢慢有了我。”

君舒影挑眉，“那麼，你又是怎麼知道這些往事的？又是怎麼到趙無悔邊的？”

“我祖母是世上最疼我的人，前些年，重病在床，垂危之際告訴了我的過往。北帝，你知道一個人距離父母近在咫尺，卻不能相見，不能認親的痛苦嗎？每一天、每一天，我祖母與祖父進清水城，卻隻敢遠遠地在爹孃府邸外悄悄兒地看一眼……每一夜、每一夜，我祖母都在擔憂爹孃的，卻不敢回府相看，隻因為害怕被趙無悔發現還活著，會殺滅口。這樣的痛苦，北帝，你嘗過不曾？”

君舒影沉默。

“我化名趙，因為貌，而被趙無悔認作義孫，為他用來聯姻的工。”趙冷笑，“北帝，趙無悔就是個冠禽，此生若不能殺他，我趙枉活一生。至於陳瓷，就是因為的存在，我祖母才半生淒苦。所以無論是陳瓷還是趙無悔，我都不會放過！”

君舒影向夜穹。

天空又落了細雪。

不染而紅的丹眼微微瞇起。

思慮片刻後，他臉上噙起淺笑，“若我沒猜錯，我那位突然冒出來的皇祖母，恐怕就是你口中的陳瓷。並沒有暴斃，應是藏在了皇宮的某個角落。按照君天瀾的手段，定然已經到了清水城，君天瀾怕是帶著趙無悔去見了。”

趙怔住。

君舒影角笑意更盛，“如何，你究竟要不要復仇？咱們隻需殺了陳瓷嫁禍君天瀾，就可以讓趙無悔陷瘋狂，並且與君天瀾互相爭鬥。屆時咱倆坐山觀虎鬥，乃是互贏的局麵呢。”

趙抬手扶了扶雲鬢上的發釵。

過了半晌，似是終於下定決心，上挑的狐貍眼中，現出一抹決絕。

……

大帳依舊人聲鼎沸。

沈妙言正襟危坐，聽著蓮澈訴說那五十年前的故事。

“五十年前，趙無悔與陳瓷相，卻被他的母親極力反對。趙無悔外放做，這期間陳瓷被他母親送進皇宮，在皇宮中以一支采蓮舞艷驚天下。恰好，當時的大周先帝在趙宮中遊玩，一眼相中了陳瓷，直接把封為妃子。

“可笑的是，把從趙國送到鎬京城的禮，正好就是回京述職的趙無悔。那位大周先帝亦是強勢之人，即便知道陳瓷與趙無悔乃是人，卻仍舊想要占有陳瓷。

“到了鎬京城後，他給了陳瓷時間，讓與趙無悔做個了斷。我聽聞，他們兩人去了靈安寺後山的相思樹，還共同寫下了祈願的紅綢。

“陳瓷知曉趙無悔的母親是容不下的，因此算是對趙無悔死了心，很快就返回皇宮。可趙無悔卻並不想放手，他在宮中設局，想把陳瓷搶出來，帶著遠走高飛。”

沈妙言飲酒的作稍稍頓住。

沒想到，趙無悔竟真是個癡種。

蓮澈又繼續道：“然而趙無悔在宮中設的局終究是敗了，不止沒有帶走陳瓷，連他自己都被大周先帝抓住。聽聞當時大周先帝極為震怒，要把他斬首示眾。

“可陳瓷以命相求，大周先帝對倒也用至深，終是拗不過而放了趙無悔。趙無悔落魄地離開皇宮，因捨不得陳瓷而徘徊在鎬京城不肯離去。

“然而三天後，宮中卻傳出陳瓷暴斃的訊息。趙無悔無法進宮，也無法瞭解其中況，孤在皇陵外守了五天五夜，終於守來了陳瓷的棺槨。

“聽聞當時的他形容枯槁，在陳瓷的陵寢前磕了三個頭，就心如死灰地返回清水城，這纔有了後麵的故事。如今想來，當初陳瓷所謂的暴斃，大約隻是為了令趙無悔對死心吧？”

沈妙言聽著，輕.了瓣。

這對老人的故事，菜並沒有按照時間順序寫，大概就是從劇中人口中拚湊出來的，寶貝們應該能看得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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