瓊枝道：“我三刻鐘前就回了棲園給二妹妹拿禮，想來我可以洗清嫌疑。”

“有誰看見你回棲園了？”

薛遠在寢臥中站定，負手問道。

“唔……我離開時，請拂和添香兩位姑姑幫我找耳飾，們都看見我出了庭院。快走到棲園時，府裡的大管家也看到了我。更何況，且不說我有不在場證明，阿四是我新婚不到五日的夫君，我怎麼可能殺呢？我是沒有殺人機的呢。”

瓊枝娓娓而言，極有條理。

薛遠擺弄了下掌寬的墨玉腰帶，沉片刻，向拂和添香。

兩人皆都頷首，證明們的確看見了瓊枝離開這個庭院。

薛遠又讓人喚來國公府的大管家，那管家直言道：

“老奴每天晚上都有巡視府邸的習慣，戌時三刻，會準時巡視到棲園外。今日巡視時，老奴的確看見了大小姐匆匆回園子。因著夜裡寒涼，大小姐還穿了件帶兜帽的鬥篷，與老奴在廊中見時，老奴對行禮，還應了聲。”

當初國公府裡的大管家與馮氏私通後，就被國公趕了出去。

如今這位大管家，乃是君天瀾安在這裡的暗樁，因此其證詞沈妙言是相信的。

瓊枝正道：“如此，我可算是洗清嫌疑了？而當時在寢臥裡的，的確隻有二妹妹和夫君兩人。若薛大人不信，可喚來廊外庭院裡巡邏的侍衛詢問。”

薛遠這些年在大理寺中做，乾的都是破案之事，因此舉手抬足間皆是威嚴赫赫，即便在君天瀾麵前，也毫不失判風範。

他瞥了眼坐在大椅上吃蘭花豆的姑娘，淡淡吩咐手下，“去把庭院裡巡邏侍衛的首領請來。”

沒過半晌，那首領踏進來，恭敬道：“回皇上、薛大人，卑職那段時間一直在庭院裡巡邏，的確不曾看見皇後孃娘和朱小侯爺出來。”

朱老侯爺痛不生，“我家阿四雖然混賬了些，可皇後孃娘何必下此重手，我們朱家幾代單傳，就隻這麼一獨苗苗啊！”

瓊枝跟著抹眼淚，“二妹妹，你如今已是皇後，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便是驕縱也該有個度啊！你這樣，不也讓皇上為難嗎？”

公媳倆一唱一和，淚如雨下的模樣，令沈妙言覺得自己好像真是個壞人。

然而清楚得很，朱阿四的死乃是瓊枝一手設計，與本沒有任何關係。

撚著顆蘭花豆，聽見瓊枝像是咬了人不鬆口的惡狗，還在那裡啜泣著絮叨不止：

“我知曉我從前與二妹妹有些過節，可我都主上門請罪，還把千辛萬苦搜羅來的兩百多顆東海珍珠送給二妹妹，二妹妹怎的還不滿意？自從你回到鎬京，三妹妹與四妹妹就相繼死於非命，兄長至今下落不明，如今我夫君又……我，我都要懷疑，我們家這幾個月以來的家破人亡，究竟是不是你一手造的了！”

哭得梨花帶雨，一雙眼眸含著委屈轉向君天瀾。

著帕子的手，卻止不住收。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想來皇上定然會懷疑這個人乃是兇星，了門要家宅不寧的。

這樣的人，哪裡能做皇後……

想著，君天瀾冰冷的聲音緩慢響起：“跪下！”

瓊枝一喜，投向沈妙言的目充滿了挑釁。

沈妙言卻彷彿渾然不覺般，撚著蘭花豆，又慢條斯理地拋起接住，最後一口咬住，一派怡然自得。

“二妹妹，皇上讓你跪下呢！”

瓊枝挑眉。

“朕是讓你跪下！”君天瀾冷冷抬眸，“沒大沒小的東西，是朕的皇後，你一口一個二妹妹，一口一個我，可有把皇家放在眼裡？！”

誰都沒料到他會忽然發難。

瓊枝嚇得一張小臉慘白慘白，著帕子站在原地，不敢相信英明神武的皇上，竟然會維護沈妙言這個兇手！

渾抖，雙膝一，直接跪在了沈妙言跟前。

寢臥中寂靜下來，薛遠才轉向沈妙言，朝恭敬地拱了拱手，“皇後孃娘，朱小侯爺出事時，寢臥中隻有你一個，你可能描述下當時的景？”

沈妙言向窗戶，把朱阿四死的形說了一遍。

“那麼，皇後孃娘可有看見窗外兇手的容貌？”

“窗外並沒有人。”沈妙言麵無表地直言。

“真是可笑！你說我兒是在窗邊被人用刀紮進口而死，卻又說窗外沒人，難道兇手是鬼不？！”

朱侯爺大怒。

沈妙言微笑，起走到窗畔。

窗外黑黢黢的。

淡淡道：“我說的沒人，乃是指兇手是躲在離視窗較遠的地方手的意思，所以我才沒能看見。然而不巧，這窗外種的不是綠草，恰是一片格外的豆芽菜。天快黑時，本宮和拂都看見了那菜地上結著一層薄薄霜凍。薛大人這個時候派人去檢查菜地，必然能發現兇手的足跡。”

薛遠朝後遞了個眼神。

立即有兩名侍衛，提著燈籠跳出窗外檢查。

不過一盞茶的時間，兩人回來，拱手回稟：“大人，菜地裡有一小片豆芽傾倒匍匐，其葉片的霜凍程度與其他地麵也不相同，的確是夜之後，有人踐踏過的痕跡。”

薛遠了眼沈妙言，“可能查出鞋印大小？”

侍衛搖了搖頭，“霜凍重新結起，足跡邊緣已經模糊。”

沈妙言攏了攏寬袖，琥珀眸底緒復雜。

難道是瓊枝買通了殺手，在窗外行兇，因此造了朱阿四的死亡？

若果真如此，就算事水落石出，瓊枝也大可把罪過全推到那殺手頭上，把自己摘得乾乾凈凈。

可沈妙言大費周章，並不是為了讓瓊枝耍著玩兒的！

思及此，不聲地瞥了眼瓊枝的腳。

也不過是不抱希的隨意一瞥罷了，誰知卻清晰看見，瓊枝的繡鞋邊緣，染.大片！

琥珀瞳眸，瞬間小！

從這裡到棲園都有乾凈的抄手遊廊相連，不可能無緣無故弄繡鞋。

難道……

那個在窗外行兇的人，是瓊枝本人？！

踩了那些霜凍與水，因此繡鞋才會這樣。

可是……

蹙了蹙緻眉尖。

可是府裡的大管家，分明說戌時三刻時，看見瓊枝進了棲園……

所以瓊枝，有足夠的不在場證明。

，究竟是怎麼做到同時出現在這座小院和棲園的？

抱凝思。

燈火暖白，站在窗畔，胭脂紅的大裳襯得若鵝脂，玄月眉下，卷翹睫猶如墨筆描繪，眸底波瀲灩，微微抿起的朱紅瓣，昭示著主人正努力沉思。

而渾然不知自己這幅認真思考的模樣，落在君天瀾眼中時，究竟有多。

沈妙言抬眸，目落在了瓊枝的侍上。

侍正彎著腰把地上散落的珍珠一一拾起。

記得瓊枝和朱阿四夜之後來見時，並未帶這個侍，現在卻又帶來了……

——因著夜裡寒涼，大小姐還穿了件帶兜帽的鬥篷，與老奴在廊中見時，老奴對行禮，還應了聲。

侍，鬥篷……

沈妙言靈一閃，

知道，瓊枝是怎麼同時出現在兩個地方的了！

隻是，該如何揭穿呢？

因著思考的緣故，下意識在寢臥中踱步。

經過瓊枝畔時，忽然聞到那陣幽香。

眼前一亮，

，

找到瓊枝就是兇手的證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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