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百靈兒就認不出是誰。

口流涎水，癡傻地著馮氏，還對著瓊枝嘿嘿直笑。

瓊枝心中一陣害怕與惡寒，下意識往床角了，戰戰兢兢道：“沒想到，那些賊人竟然把妹妹放回來了……”

因為北尋未曾回府，所以國公府的人至今還不知道弄走百靈的人乃是連澈與沈妙言。

“無論怎樣，回來就好，回來就好！”馮氏哭得厲害，“瓊枝啊，快派人去告訴你爹爹，說百靈被送回來了！想來，定然是那些賊人害怕咱們風國公府的威勢，所以才把送回來的！”

瓊枝坐在床榻側，卻沒有任何表示。

清楚得很，那賊人恐怕並非是攝於風國公府的威勢，而是故意把這樣的百靈送回來，好他們心生恐懼。

“瓊枝？你還愣著作甚？”

馮氏不解。

瓊枝抿了抿瓣，淡淡道：“娘，就算告知父親百靈回來了，可那又如何呢？父親原就拿我們幾個兒當做棋子使用，如今百靈變這樣，於他而言，半點兒利用價值都沒有了。他本就不在乎，回不回得來。”

馮氏沉默。

半晌後，輕聲道：“你妹妹被人弄這樣，咱們總得報復回去纔是！不告訴你爹爹，難道，咱們就這麼算了嗎？！”

“告訴爹也沒用……我大約能猜到，究竟是誰下的手……”

瓊枝麵無表地說著，不顧馮氏再問，就打發了帶著百靈離開的閨房。

馮氏哭著帶百靈去尋府醫後，棲園的燈火漸漸湮滅於黎明前的濃濃黑暗中。

瓊枝獨自坐在那黑暗的床榻裡，想要哭，哀嚎了幾聲，卻無法哭出來。

先是顧湘湘慘死，如今百靈又被人折磨這樣，幕後兇手幾乎呼之慾出！

是那個人，是沈妙言！

回來了，真的回來了！

妃夕，就是沈妙言！

無邊的恐懼把瓊枝徹底湮滅，約能猜到，沈妙言正在一個個玩死當初焚城底下的那些仇人……

而其中，自然也包括瓊枝！

顧湘湘中蛇毒後的死狀與百靈瘋瘋癲癲四肢不全的可憐模樣，在腦海中不停浮現，終於，實在無法再承這種折磨，尖一聲後，直接暈厥了過去！

再醒來時，已是第二日晌午。

閨房中並沒有伺候的侍。

慢慢爬起來，赤著腳走到落地銅鏡前。

鏡中的人看起來蒼白而憔悴，烏發淩蓬鬆，綢中上全是一道道七八糟的褶皺。

看了會兒，突然低笑一聲。

總歸如今已經知曉妃夕就是沈妙言，總有辦法的吧，總有辦法，能把弄死的吧？

正想著，忽有侍急匆匆進來：“大小姐，您快去看看四姑娘吧，四姑娘發瘋了！”

“知道了。”

瓊枝靜靜站在銅鏡前，瓣發白。

兩刻鐘後，梳洗後，帶著侍去了百靈的院落。

院落中花盆狼藉，皆是一團糟。

侍們圍在墻角，正激烈地拉扯勸說。

瓊枝過人群隙看去，隻見百靈蓬頭垢麵、衫不整，正用僅剩的那幾手指，死死掐著馮氏的脖子，裡嗚嗚嗚地吼著什麼。

就站在不遠，靜靜地看著。

不知過了多久，那些侍總算是把百靈給拉扯開了。

馮氏冠狼狽地趴在地上，滿臉淚痕泥土，麵對百靈哭個不停。

終究是上掉下來的，如今變了這副模樣，豈有不心疼的道理？

而院中其他侍終於注意到瓊枝過來，忙恭敬道：“大小姐！”

瓊枝著被們抓住的百靈，淡淡道：“把扶進去吧。”

“是！”

侍們走後，走到馮氏跟前，把從地上扶起來，“娘，府醫怎麼說？”

馮氏握著的手傷心絕，“府醫說，你妹妹驚嚇過度，怕是好不了了！”

說罷，忍不住再度垂淚。

瓊枝偏頭向閨房，聽得裡麵不時傳出陣陣打砸聲響，伴著子的尖，大約是百靈在發瘋。

垂眸，“總歸妹妹已經瞭如此模樣，依我看，不如娘還是別待在這裡了。如今當務之急，是我如何進宮立後。”

馮氏詫異地盯著，“瓊枝，你妹妹都這樣了，你怎的能說出這種話？！為娘不在這兒照顧你妹妹，這後半生，可就都毀了！你是親姐姐，自小一塊兒長大，不想著如何去延請名醫，怎的卻在這裡說什麼進宮立後的話？！瓊枝，百靈是你親妹妹啊！”

“親妹妹又如何？！總歸已經這樣了，我又不是大夫，難道還能復原嗎？！”瓊枝忽而慍怒，“娘你可莫要忘了，妹妹如今還是朝廷通緝的要犯，皇上明知在咱們府裡藏著，大度不曾與咱們計較，可咱們若是不知好歹，各延請名醫替醫治，你覺得皇上會放過咱們家？！”

馮氏著，翕，半晌沒能說出話來。

過了會兒，瓊枝寒著一張俏白臉兒，麵無表地轉走開，“娘若是不走，就待在這裡好了。反正，我是不會百靈拖累我後半生的！”

馮氏呆呆目送決絕離開，最後“噗通”一聲，再度跌坐在地。

半晌後，向不停傳出靜的閨房，終究是放心不下百靈，了聲“我的兒”，就哭著奔了進去。

因著百靈這個模樣，院子裡的侍都不想再伺候。

不過半日時間，侍們就走了個乾凈，以致到了傍晚時分，百靈院子裡，就隻剩下了的母親馮氏。

馮氏整日裡以淚洗麵，還要照顧百靈，不過短短一日一夜，就蒼老了許多。

眼見著夜，親自下廚做了幾道百靈吃的小菜，哭著端上桌：“百靈啊，快來嘗嘗這菜肴你可喜歡？”

百靈躲在房間的影裡，疑地瞅著。

馮氏又開始哭了：“百靈啊，我的好百靈，你躲在那兒作甚？快出來，娘做了你吃的菜啊！”

百靈“嘿嘿”一笑，從影中跑出來，手抓了隻熱氣騰騰的卷就往裡塞。

“別用手抓，要用筷子！當心燙！”

馮氏生怕被燙傷，急忙手從裡去搶，誰知百靈卻護食得，驟然尖了一聲，猛然把馮氏推倒在地！

馮氏的後腦，猛地撞到了桌子邊角！

汨汨，從後腦淌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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