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婆子將裝著長針的團拿過來,扔在夕腳邊,諷刺冷笑:「大小姐,請吧。」
夕盯一眼,又若無其事地將視線移開,完全沒有把放在眼裡。
「相爺,奴婢願意代小姐罰,求求您,饒了小姐吧,真的不是故意衝撞您的。」
喜兒抱著喬丞相的哀求,卻被他一腳踢開:「這逆膽敢爬到本相和世子頭上撒野,死到臨頭都沒有半點悔懼之意,本相今日若是輕饒了,往後還不知會做出什麼大逆不道的事,立刻手,本相就當做沒生過這個兒。」
「奴婢遵命。」
兩名婆子一左一右地按住夕的肩,想要著跪下,外麵卻忽然傳來太監尖細的嗓音:「鬼王駕到——」
眾人循聲瞧過去,便看見夜墨寒坐著椅被屬下推進來,跟著他一起的,還有一名手持明黃聖旨的太監。
鬼王殿下冷眼掃過廳裡的鬧劇,視線在夕和丞相之間轉了兩圈,又若無其事地落回自己的手指上:「公公,可以宣旨了。」
「喬夕接旨。」
聞言,夕挑高眉梢。
皇帝這個時候突然給下旨,還是在鬼王的陪同下送來的,似乎隻能是……
掙開抓著的兩名婆子,跪倒在地,其餘人也立刻跟著跪下。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
太監尖著嗓子給唸了一堆虛假的讚之詞,之後便是冊封為鬼王妃,婚期定在一個月之後。
夕還未說話,世子蕭逸軒已經坐不住了:「敢問公公,這鬼王妃是什麼意思?」
「自然是本王明正娶,八抬大轎迎進府的正妃,怎麼,蕭世子有意見?」
夜墨寒替那位公公回答,抬眸之時,朝他投去一記半譏諷半挑釁的眼神,「若是世子不相信,大可以將聖旨拿過去驗看,好好瞧瞧本王有沒有假傳聖旨。」
「王爺說笑了,臣沒有那個意思。」
蕭逸軒咬著牙低頭道歉,臉卻是一片鐵青,喬丞相和喬夕語也好不到哪兒去。
昨日被捉的時候,這位鬼王殿下說會對喬夕負責,他們隻當是像以往那些被送進鬼王府的人那般隨意給個名分了事,誰知這一次夜墨寒卻認了真,特意去求了聖旨賜婚。
鬼王妃……這份可是直接了他們所有人一頭。
夕接了旨起,夜墨寒薄輕勾,微笑地看向喬正南:「本王方纔進來的時候,好像聽到丞相在訓人,看來本王今日來得不是時候,妨礙相爺料理家事了。」
喬丞相作揖陪笑:「王爺說得哪裡的話,再過不久,您和兒便會婚,往後都是一家人……」
「一家人,不見得吧?」夜墨寒冷笑著打斷他的話,聲音冷得能凍死人,「本王似乎聽到丞相說了一句,就當沒生過你這個兒,煩請丞相解釋一下,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這……」
喬丞相看出他這是要替夕興師問罪,並不願意開罪於他,隻得暫時低頭息事寧人,「那不過是一時氣話,還請王爺不要放在心上。」
昭樂長公主卑微地愛了梅鶴庭七年。 她本是晉明帝最嬌寵的女兒,平素半點委屈也受不得。偏偏一眼相中瓊林宴上清傲孤高的探花郎,選爲駙馬。 爲他生生折了驕傲的心性 爲他拼了性命不要的生下孩子 然而七年間,他白日忙碌,夜晚矜淡,嘴裏從無溫存軟語。 宣明珠以爲他心裏總歸是記得的 。 直到太醫診出宣明珠患了不治之症,時日無多。 駙馬卻冷眼質問:“殿下鬧夠了沒有?”拂袖而去。 那一刻,長公主突然想通,這七年忒麼是活到狗身上去了。 * 放下之後的長公主,紅妝馳馬品美酒,綠茶痞叔小狼狗,哪個他不香? 玩夠了,她將一紙休夫書扔到梅鶴庭腳邊,一笑百媚生:“記住,是本宮不要你了。” 駙馬看着站在她身旁的英俊小將軍,慌了神。 *** 梅鶴庭學從帝師,平生將禁慾守禮刻進了骨子裏。 直到得知真相的那天,向來自持的大理卿,瘋了一樣遍尋天下名醫。 後來他不惜用自己的心頭血作引入藥,跪在長公主面前,眼眶通紅: “求殿下喝了它,臣不會讓你死的。” 宣明珠當着衆人的面,微笑將那碗藥倒在地上:“本宮性命,與你何干。”
為了他至愛的皇后。他將她扔進蛇壇,任蛇吞食,當她拼死生下的胎兒,只換來他的一句:“這半人半蛇的東西,給朕拿去喂鷹。”
容娡生的一番禍水模樣,纖腰如細柳,眼如水波橫。雖說家世低微,但憑着這張臉,想來是能覓得一份不錯的姻緣。 怎奈何她生在亂世,家鄉遭了水災,不得已同母親北上去尋親。 逃難的人,兇狠的緊,一不留神,口糧便被搶了個淨,更要將人擄了去。 容娡慌不擇路,逃至一家寺院。 佛祖像前,焚香的煙霧被腳步聲驚擾,浸染上幾分甜香,縹縹緲緲的晃。 容娡一眼瞧見那個跪坐在蒲團上,俊美無儔卻滿身清冷的男人。 她知他身份尊貴,恐他不會出手相救,一咬牙,扭着細腰撲進他懷中,擡起一雙盈盈淚眸看他,軟聲懇求:“郎君,救我,救救我,求您……” 謝玹眼眸低垂,長指虛虛扶着她的腰,如同悲憫衆生的佛尊玉相。 在容娡咚咚心跳聲中,半晌,輕輕頷首。 * 世人皆知,國君禮重百家,更對國師謝玹尊崇有加。 起初,容娡接近謝玹,不過是因他掌握大權,性子又冷,不是輕浮之人,既能給她一份容身之處,又不用她搭上自己。 她盡己所能的讓謝玹爲她側目,用溫柔的僞裝,讓他以爲她非他莫屬。 但在亂世中,於她而言,男子不過是她依仗美貌,可以輕易利用的稱心之物。 今朝她哄誘着謝玹,安身立命。改日亦可選擇旁人。 可容娡萬萬沒想到,容身之處有了,自己卻再沒能逃出他的掌心。 ——那個滿身神性的男子,有朝一日竟會站在皇位之上,皁靴隨意踢開國君的頭顱。 他若無旁人般丟開染血的劍,一貫清沉的眉眼,眼尾暈開薄紅,目光一寸寸割過來,將她逼退到角落。 如玉的長指曖昧地箍住她的腰側,嗓音噙着陰沉的低啞: “孤在此,你再說一遍,想嫁誰?” * 謝玹一生冷血寡情,算無遺策,從未心軟。 唯一的失算,便是讓那個不愛他的女子入了他的心,動了他的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