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子放了,唐掌柜承諾再不迫他做事。
韋慎走到回家的巷口看到奔過來的兒子時,方才和唐掌柜爭執的一幕幕才浮現在腦海。
唐掌柜到了最后,幾乎是求他,求他不要擊鼓見,周圍圍了好多人,指指點點,這些人指指點點的都是唐掌柜,指的不是他!
這些路人都知道唐掌柜仗著陶家鄔家橫向霸道,見著唐掌柜哭求都在那笑,還有人道:“敲了鼓,把他送進去!”
那時,韋慎真的想敲這一鼓,拼盡全力地敲,把這些年被唐掌柜住的氣,全都撒出來。
不過他沒有。
雖然沒在那一刻撒出氣來,但是他知道,從今往后,只要縣衙的大鼓在一日,唐掌柜就再也欺負不到他了!
唐掌柜真的是紙老虎,鼓還沒敲就把他震碎了!枉自己期期艾艾在他手下這麼多年!差一點送了命!
韋慎看著奔過來的兒子,見著兒子神驚慌,還不住往后看,住了他。
“站直子,直腰板,沒人敢欺負你!”
兒子驚訝地看過來,韋慎覺自己,仿佛重生了一回。
魏銘幾人看了此事的前前后后。
宋糧興長出一口氣,“唐掌柜總算要老實些時候了!”
宋標若有所思,“當年你公挑中韋慎的時候,就是看中韋慎老實又話,誰想著忒般老實,誰都能往他上踩一腳,騙他又是個骨架松散的,就這麼踩著踩著,險些把他踩死了”
因與果已經難以辨別,崔稚總結道:“這就的怕的,的怕愣的,愣的怕橫的,橫的怕不要命的。在唐掌柜眼里,韋慎現在就是不要命的了。”
魏銘對的總結十分贊同,真是十分到位、十分妙
平頭老百姓都甚是怕見,即便是被人誣陷、欺辱也忍氣吞聲。自然,有些府相護、勾結鄉紳、懶政怠慢,但是有些人就是抓住老百姓的膽怯害怕,不停欺他們,直至將人死。
其實死都不怕了,還怕什麼呢?
崔稚做主把韋慎留在了宋氏酒樓,一來讓他頂一下灶上的空缺,二來準備讓他帶徒弟,把后面的人手帶上來。
韋慎還是有幾分手藝的。
崔稚和魏銘往綠亭村家中去了,折騰道試這些日,只有田氏和小乙在家。綠亭村人多男人,若不是郭家人丁興旺,又就在隔壁,魏銘和崔稚是再不放心的。
縣里來了好多道試滯留的考生,宋氏的生意又是一波高漲。十香樓看著眼紅,唐掌柜卻束手無策。
沒有了韋慎,他找誰查探高矮生去?
說起來,那日韋慎關公上了似得,真把他嚇著了,當天晚上還做了個噩夢。
韋慎怎麼突然就變那樣了?難道是高矮生的主意?可高矮生不是沒來嗎?
唐掌柜越想越瘆得慌。高矮生就是財神爺,那個魏案首就像個文曲星轉世,再有現在韋慎跟關公附似得。這些人都怎麼了?難道真有神仙點撥嗎?
唐掌柜莫名就有些怕!這生意還做不做,日子還過不過了啊!
唐掌柜是想不明白,但是他現在完全沒了辦法,大夫人讓他半月之查出來高矮生的份,這簡直了天方夜譚。唐掌柜思量了兩天,眼見著半月之期限越來越近,想著再捱下去也是個死,頭一刀,頭也是一刀,還不如早早代了自己不行,挨罵就挨罵,大不了擼了他的掌柜!
想通了這個關節,唐掌柜冥冥之中也變了小半個開了掛的韋慎,脖子一,往青州府給鄔陶氏回話去了。
半月過得飛快,崔稚錯不開安丘縣和青州府說書的日子,只好將安丘的場次提前,這邊說講完,那邊進了府。
郝氏書局加印了書,已經先送了一批往清香樓;五景釀這邊,段萬全安排了三種銷量好的酒品,也提前押送了過去。
多虧這兩批貨提前進了府,待到開考前五日,城門便增加了許多人手,進出都要檢查,減與道試不相關的人員進城。目的很明顯,防止四月作弊的事再次發生。
若說魏銘是正兒八經的考生,段萬全作為安排的牙人也是相干人員,那麼崔稚這個小丫頭就是毫無意義的不相關人員了。很多考生家眷被攔在城外,要麼塞錢,要麼攀關系才能進城。
崔稚這里,跟在段萬全后,待要城門口檢查的時候,段萬全連忙干咳一聲。
崔稚會意,肩膀一垮腰一榻,捂著臉咳嗽起來。段萬全忙不迭給順背。
兵問段萬全,“你二人做什麼來了?!”
段萬全連忙道自己是安丘縣的牙人,又指了崔稚,“我家妹妹,有些個癆病,不能自己呆在家中,家里又沒有旁的親戚,只能把帶了來,順帶著給尋府里的大夫看一看,開個方子。”
說著,崔稚應景地咳嗽了兩聲。
照理,段萬全的話都說這樣了,兵合該抬手放人的。只是那兵仍舊上下打量兩人。
他后一個胖兵道:“別看了,雖說是安丘來的,但一個瘦小子,一個小丫頭片子,怎麼可能是那個高矮生,放他們過了算了。”
這話落了音,那上下打量人的兵便道“也是”,抬手放了兩人。
進了城門,崔稚不回頭看了一眼,被段萬全拉了一把,“別看了。”
崔稚沒在意,小聲問段萬全,“你聽見沒?他們居然在查高矮生!”
攤手,“高矮生犯罪了嗎?菜市場張榜抓人了?”
顯然沒有,那這兩個兵這麼關注高矮生是為何故?
魏銘在后面,他兩人稍稍等候了一下,便見到了魏銘,把話說了。
魏銘不假思索,“那便是鄔大夫人的意思了。”
“鄔大夫人還能指揮上兵啊!”崔稚不免驚奇。
“有錢,鬼能推磨。”魏銘不以為意,打眼瞧著遠,忽然拍了崔稚一下。
崔稚莫名瞧他,見他目落在遠,順著看去,竟然瞧見了孟中亭的小廝松煙。
“松煙怎麼在這?像是等人?”睜著大眼睛問道。
魏銘笑了一聲,沒說話,段萬全猜道:“莫不是在尋你我二人?”
這會兒進城的都是從安丘來的考生,這是早就在府里打了招呼的。
松煙現下來此尋人,還能尋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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