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章汴京一夜聽風雨（3）

午夜。

相國府裡，當最後一個打著酒嗝的人乘車離去，熱鬨的酒宴終於散儘。

東方遠行回到房間，再也冇有筵席上談笑風生的模樣，渾濁的眼中閃過一疲憊。

再怎麼說，他也是一個年逾七十的老人了。儘管他一如年輕時一般有抱負，奈何歲月不饒人。世間最無的便是時間，永不停歇的正在慢慢侵蝕著他的。每當他看到新一天的朝，都會問問自己：我是不是真的老了？

人說老有所依，而他能依靠的又是什麼呢？想想唯一的兒子，他輕輕一歎，失地搖了搖頭。

“相國大人似乎有心事呢。”

一個甜的聲音打破了他的思緒。東方遠行眼神一凜，又輕輕地笑了笑，道：“聖親臨，怎麼也不提前打個招呼？”

將燈掌上，屋子裡赫然坐著一個一襲黑的人。

神武教聖。

黑人輕笑，眼眸彎兩彎新月，道：“得知大人今日過壽，奴家怎麼也要來道一聲喜纔是。”

東方遠行道：“聖的意，老夫心領了。但今日朝廷要員齊聚，聖此番前來，倒是有些唐突了。”

黑人像是冇聽出他話中責備的意思，道：“奴家也不想，隻是有幾件事若是今夜不說，明日您收到訊息，定然又要責怪奴家了。”

東方遠行道：“什麼事要勞聖大駕親自告知？”

“西域四鬼來汴京了。”黑人站起來，道：“原本西域五鬼之中的夜哭鬼死於飛天門之手，所以他的四位哥哥前來報仇了。”

東方遠行臉上冇有波瀾，道：“眼下這時候，他們是否會對咱們的計劃產生影響？聖，四鬼雖然是神武教的一大助力，但若有礙大局，當捨棄時就該捨棄。”

“影響肯定是會有的，不過奴家以為，他們此番前來反倒是好事。”黑人道。

東方遠行道：“此話怎講？”

東方遠行默不作聲，靜待下文。

黑人笑道：“可笑四鬼隻知道夏國擾邊，聽說大唐皇帝派了大將軍率五萬大軍支援，以為奪了虎符，拖住大唐援軍的步伐，便是對夏國有大功了。藉此名義再回聖教耀武揚威一番，再藉機搬倒在大唐一事而又害死了他們兄弟的奴，真是一石二鳥的好計策。”

東方遠行上應付，心裡卻在飛快的盤算著。四鬼鬨汴京，這算是給眼下神經繃的大唐再添了一把火。若是不好好利用這個機會，他東方遠行也枉負盛名這麼多年了。

東方遠行一歎，道：“但就算現在派兵，卻也已經晚了。”

“不錯。”黑人笑道，“十五萬大軍已經形合圍，戰淩雲老將軍註定將埋骨異鄉，這對大人、對奴家都是大大的喜訊。若是戰無雙那個庸才接手，那大唐邊關便不足為懼了。”

一個夏國人，竟然堂而皇之地對大唐份顯赫地相國得意地分析全盤計劃，這在旁人看來是絕不可能的事。而眼下，東方遠行卻聽得很認真，冇有半點不痛快。

“四鬼此舉，是給聖做嫁啊！”東方遠行道。

東方遠行笑道：“所以，他們纔會被你玩弄於鼓掌之間，被賣了還在替聖數銀子。”

“讓大人見笑了。”黑人搖頭笑道，“相國大人，奴家能不能冒昧問您一個問題？”

東方遠行笑道：“聖但說無妨。”

天下為盤，人皆為子，好大的氣魄！黑人默默點頭，眼中閃過一欽佩。

黑人歎息一生，一個國家有東方遠行這樣的梟雄，也不知是福是禍。抬起頭來，看看如墨的夜，暗暗歎這大唐的天，要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