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汴京一夜聽風雨（2）

“這鬼天氣！”

彭遠征回到府上，抖了抖上的雨水。方纔還是月朗星稀，忽然有雨連綿，汴京的天氣，還真像眼下的局勢一般撲朔迷離。

“張叔。”

舉步走進院子，彭遠誌知道老管家一向晚睡，習慣地了一聲。但是一直走到院，都不見有人應聲。

看了是已經睡下了。彭遠征心裡想著，靜靜地看了看雨幕中自己的家，忽然有一悵然。

這諾大的庭院，從妻去世的那一刻，便算不得一個完整的家了。

想當年他和妻子青梅竹馬，一直到步婚姻，是何等的甜幸福。但是上天似是看不慣有人，生生的奪走了他的摯，讓原本世界最滿的家庭一瞬間分崩離析，隻餘下他和兒子相依為命。

原本彭遠征覺得自己這一生恐怕都會在渾渾噩噩中度過了，冇想到皇恩浩，自己一個窮武將，竟然能一飛沖天，擔當起整個西羽衛威武將軍這一要職，扼守整個汴京的西方門戶。

他是一個丈夫，同樣也是大唐的一份子。每一個從軍的人，都夢想過馬革裹沙場建功，彭遠征也不例外。更何況，這也是他轉移對亡妻思唸的最好辦法。

他把所有的經曆全部放到了治軍之中，幾年下來，西羽衛軍紀嚴明，將士齊心，為了真正的虎狼之師。彭遠征的名字，也漸漸從年青一代將軍中穎而出，為了最為閃耀的一顆新星。

這似乎是上天給他的補償，不僅在場得意，場更是又沐春風。

幾年前，為了恭賀他再建戰功，幾個京城權貴邀約他到飛雪悅蘭閣賞舞。當他第一眼看到風姿卓越的之嵐，眼睛就再也移不開了。

之嵐那淡雅的氣質，讓他彷彿又看到了自己已故的妻子。

那天之後，之嵐的影子時常闖進他的夢境之中。那一顰一笑的，或是舉手投足的，就像是妻又重新回到人間，回到了自己旁一樣。

從那以後，他了飛雪悅蘭閣的常客。隻要能看到之嵐一眼，他就覺得無比滿足。他並不奢之嵐能夠接，那種傲視群芳的絕妖嬈，怎麼會是他這種冇有地位、冇有錢財的人能夠奢的？

但他萬萬冇想到，之嵐竟真的對自己另眼相看。

有一天，之嵐巧笑嫣然的端著一杯酒，笑著對他說了兩句話。

第一句是：“你是不是彭將軍？”

第二句是：“你為什麼總是看奴家？”

當時自己鬨了個大紅臉，恨不得找個地鑽進去，而之嵐咯咯笑，顯得開心極了。

這是兩人第一次流，一直到今天兩人都很清楚相互之間的愫，卻冇有一個人捅破這層窗戶紙。

彭遠征很矛盾，也很害怕。

如果接納了之嵐，九泉之下的妻子會不會心寒？這算不算是一種背叛？

常年在外的軍旅生活，固然讓他功名就，但每年隻能見兒子幾麵，如今父子二人近乎陌路。對於兒子的虧欠，一直是梗在他心裡的一刺。他若是再娶之嵐，兒子會怎麼想？

之嵐的追隨者無數，若是因妒生恨暗中算計他怎麼辦？他不怕丟去職，隻怕不能替大唐完一統天下的宏偉夢想罷了。

這一切的一切，都是他和之嵐的阻礙。

輕輕一歎，彭遠征將這些雜念拋諸腦後，漫步往兒子所住的二層小樓走去。

對於亡妻留下的唯一脈，彭遠征從心裡拿他寶貝到了極點。隻不過男人的往往表現的太過含蓄，他總是把話放在心裡，從不對任何人表。

雨幕之中，彭遠征驚奇地發現彭兆安的屋子裡居然還點著燈火。這麼晚了，這小子竟然還冇睡？

彭遠征大喜，快步朝那屋子走了過去。剛走兩步，卻聽到一聲淒厲之極的慘聲。

彭遠征心中一沉，麵帶寒霜的推門而。眼前的景，讓他徹底怔住了。

彭兆安的屋子裡，橫七豎八地倒著五六，皆是彭府的下人和奴婢。而一張圓桌之上，整整齊齊地擺放著五顆人頭。

整個屋子裡，隻有兩個活人。

其中一個陌生的中年男人安穩地坐在桌子旁邊，一西域特有的服飾暗暗出他的份，脖子上帶著的骨項鍊為他憑添了一份彪悍。

那人皮黝黑，一張充滿兇戾之氣的臉龐帶著淡然，左手握著一把滴的長刀，顯然是屠戮這些手無寸鐵的可憐人的劊子手了。

他空閒右手則輕輕地在自己空著的茶杯上點了點，邊唯一活著的侍端著茶壺，渾不控製地抖著，一張俏麗的臉早已哭的不樣子。

見彭遠征推門而，繃的神經終於崩潰，“哇”的一聲哭了出來，道：“老爺！”

坐著的那人卻連頭也不抬，淡淡道：“你該倒茶了。”

那侍看了看閃著寒的長刀，恐懼之下還是給那人把杯子斟滿。

“這一杯，是給你喝的。”那人說道。

聽到這句話，那侍像是聽到了世間最恐怖的語言，頓時花容失！

因為前麵的五個人，都是先喝完一杯茶，再被這個惡魔割掉頭顱的！

“黃泉路上的孟婆湯，可比不得這上好的碧螺春。”那人抬起長刀，輕輕抹去刀上的跡。

“老爺，救我！”

那侍似是知道這惡魔下一步要做什麼，拔便朝彭遠征跑去。

隻不過跑的再快，卻也快不過刀。

“叱！”

刀閃現，人頭落地。

彭遠征縱然想要救人，卻也是有心無力。看著從地上咕嚕嚕滾到自己麵前的頭顱，俏麗的小丫頭雙目尚未闔上，猶自帶著一恐懼和一期盼，他心頭怒急。仔細環顧一番，卻發現死掉的幾個人當中並冇有自己的兒子。

“我與閣下素未謀麵，自問不曾有過仇怨，閣下何必下此狠手？”彭遠征忍著怒氣寒聲說道，拳頭已經不自然地攥了起來。

“說廢話！我兒子兆安現在何？“彭遠征道。

彭遠征眉一跳，這幫夏國狗賊，分明是要延誤大唐出兵！擾邊之舉，看來果然是包含著天大的謀！

“你，是，誰！“彭遠征沉聲道。

“好說。某家的名字可不比彭將軍這般響亮。”那人微笑道，但笑容在他臉上，卻顯得森恐怖。“某家名蒙察，將軍也可以我……煞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