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1章齊國戰書（下）

之瑤眸掃視全場，眼神每掃過一，在座的大員便心虛地將眼神避開。

角帶著一勝利的弧度，之瑤道：“相國大人，這賀聯……不知道在座的哪位能對的上來？”

東方遠行的笑容有些僵，略帶深意道：“這一副對聯，可不太簡單啊！”

“奴家不過是一介舞姬，對聯這種東西，奴家可不太懂。”之瑤垂首道。

不太懂？那你眼角的諷刺是怎麼回事？

東方遠行站起來，道：“既是如此，那在座的各位可有能對的上來的？”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聽到東方遠行召喚，這些人要麼低頭喝酒，要麼低頭沉思，就是冇有一個肯做聲的。

這是擺明瞭利啊！重賞之下，必有勇夫，相國大人的禮，又豈會是凡品？更何況若對上來，那便是替相國解了圍，無形便拉近了和相國大人的關係。這種好事許多人求之不得，但苦於才思有限，實在是有心無力。

見還是無人應答，東方遠行麵終於沉了下來，指著右手邊一個麵容清瘦的中年人，“徐文淵，你是我大唐大學士，這個對聯便由你來對上一對吧。”

徐文淵滿臉惶恐地站了起來，夜晚的微風帶著涼意，但他的額頭上卻已大汗漓淋。眾人見有了苦主，都拍拍脯，暗道還好冇我，死道友不死貧道，徐大人你就安心的去吧。

徐文淵沉思半晌，猶豫道：“下想出來了。下對……五湖同樂，萬馬奔騰，老壽星多喜多福。”

這個下聯，從字麵上來看都有些牽強，隻是為了對稱上闋而已。勉強算是工整，但顯然冇有理解上闋的諷刺意味，其實已經算是輸了。

人家在含蓄地罵你，你還傻乎乎的無於衷，照著人家表滿的意思去寫賀詞，這不是傻子麼？

風之瑤臉上的輕蔑之一閃過兒，道：“這個下闋，相國大人滿意嗎？”

東方遠行有些失地看了徐文淵一樣，後者不停抹著額頭上的汗漬，簡直就像是置火爐當中。

“徐大學士文采不凡。“東方遠行慢悠悠說道，“但文無第一，在座的皆為我大唐棟梁，不知道還有哪位想要試上一試？”

此言一出，眾人便知道徐文淵的下聯並冇有讓東方遠行滿意。不過這種高難度的諷刺聯，哪是說對的上就對的上的？

東方軒輊看熱郎妾意的唐安和柳傾歌，心中怒火中燒，忽然起，道：“父親，唐安唐大人乃是鹿山詩王，其才學在年輕一輩中無人能及。今日恰巧列席與此，不妨便讓他對上一對，也好我等見識見識‘詩王’的風采。”

東方遠行冷冷瞥了他一眼，這個蠢貨兒子，請人之前也不先打探好對方有冇有什麼目的，結果搞現在這幅樣子。唐安答得上來自然最好，若是對不出，那丟人的可不彆人，正是他這個老壽星。

不過眼下除此之外，倒也彆無他法。東方遠行道：“唐大人的文采，老夫早有耳聞。不如就請你來賦上這下聯，如何？”

東方遠行的一番話，讓唐安又變了焦點。人們的眼神當中有的好奇，不知道他到底有冇有傳聞中那麼神奇，有的則是幸災樂禍，想要看看這一路順風順水的小書怎麼出醜。

風之瑤見被寄予厚的人竟如此年輕，而且還坐在柳傾歌旁，兩人看起來無比親，心中不由好奇起來。

“公子，這個傢夥能行麼？”就連偏角的碧焰一顆心都懸了起來，忍不住問道。

鐘弄弦端著酒杯，笑道：“我也不知道，但是我很好奇。不如……我們來打個賭如何？”

碧焰眨眨眼道：“怎麼賭？”

“我賭唐安贏，你賭唐安輸。”鐘弄弦道，“我贏了，今晚我的小乖乖就要陪我睡。”

碧焰俏臉一紅，道：“那若是公子輸了呢？”

“那當然就是我陪你睡咯！”

“……”

唐安已經預料到東方遠行不會放過自己，所以被眾人像看猩猩一般盯著，倒也不覺得意外。優秀的人總是要承擔更多責任，怪隻怪老子實在太優秀了。

唐安站起來，道：“對上這個對聯倒是不難，不過相國大人方纔說要送一件禮給答對的人，這話算不算數？”

好大的口氣！

一些看出上聯中含玄機之人，對唐安的狂妄嗤之以鼻，想要看看他一會兒怎麼收場。

東方遠行哈哈一笑，道：“老夫的信譽，一向還是不錯的。”

“好！有東方大人這句話，我就放心了。”唐安滿臉自信，道：“大家，你的上聯是‘九州同祝，千送喜，不老鬆載名載譽’，對麼？”

之瑤微笑道：“正是。”

“好。”唐安道，“我對——四海齊賀，萬鳥來朝，常青樹納福納祥！”

大廳裡又安靜了下來，這回連起先鼓掌的人也意識到那上聯似乎有問題了，否則東方遠行又豈會臨時換將？

細細品味唐安下聯中的意思，有些思維敏捷之人恍然大悟，不拍案稱絕，大一聲“好”。

鐘弄弦喃喃讀了兩遍，忽然笑了起來，道：“好一個唐安！碧焰，看來這一局是公子我贏了，回府上記得趕去洗白白哦。”

碧焰似嗔似喜得橫了他一眼，道：“碧焰不明白，這個下聯聽起來和方纔那位徐大人冇有什麼不同啊！”

“之瑤的上聯是一副諷刺聯，而唐安這個下聯卻比上聯還要狠。”鐘弄弦道，“四海齊賀，為一個大唐人的誌氣。你諷刺九州未同，我有決心要四海臣服。而且這個‘齊’和齊國的‘齊’恰是同音，暗指你齊國早晚也有像今天這樣來賀的一天。而後麵的‘萬鳥來朝’，表麵上是說相國桃李遍天下，實際上則是對應前麵的‘千’。敢把稷下學宮的門士和門翹楚比作‘鳥’，這傢夥還真是膽大包天。”

“那最後一句呢？”碧焰追問道。

“常青樹納福納祥。”鐘弄弦喃喃唸了一遍，道，“這個‘常青樹’如果看做東方相國，那便是‘納福納祥’。如果看做我大唐，便是納‘服’納‘降’了。”

碧焰“哦”了一聲，卻還是一知半解。

鐘弄弦哈哈一笑，道：“把他的下聯連起來看，表麵的意思是：東方相國大壽，天下豪傑皆來賀壽，遍天下的桃李前來朝拜，老壽星好福氣。但實際上的意思卻是：你們齊國人表麵來賀壽，卻找了一幫鳥人來找麻煩。我們大唐兵強馬壯，早晚會有一統天下的一天，接納你們的投降，讓你們整個齊國的鳥人一起來朝拜。哈哈，這個傢夥，還真是不簡單。”

沉思了許久，一些聽明白唐安弦外之音的人大呼痛快，而有些尚未理解的人相互請教，眾人竊竊私語，總算都知道唐安為大唐找回了場子。一時間群激，忘的鼓起了掌來。哪怕之前對唐安有偏見的人，此時看他的眼神也多了幾份欽佩。

柳傾哥眸異彩漣漣，盯著前高大的背影，隻覺得無比偉岸。

之瑤也不是傻子，先是愣了一愣，旋即一臉苦笑，冇想到這麼高難度的迷麵，竟然如此輕鬆地被化解了。眼前的這個年輕人當真了不起。

東方遠行心懷大暢，道：“好一個‘納服納降’，好一個唐安！這等才學和急智，實在是讓人歎爲觀止！大家，你怎麼說？”

之瑤淡淡一笑，道：“貴國果然人傑地靈，看大家的反應，想來這位大人的下聯必定是曠古絕對，比起稷下學宮來也不逞多讓，之瑤佩服。”

唐安一笑，道：“隻是運氣比較好而已，相國大人就不要表揚我了。那個……剛纔說的獎勵的事兒？”

眾人剛剛還沉浸在唐安為國爭的喜悅裡，聽完這句話卻都笑不出來了。

這個時候好像他應該說“不過雕蟲小技”又或者“大唐能人無數，在下隻是漫天繁星中最暗淡的一顆”，這樣比較有氣場吧？但是這貨居然開口就上來要東西。

這就好比一個英雄忽然變了土狗，變換之快讓人毫冇有心理準備。

相國大人隻是說說而已，你還真要啊！而且還這般猴急，難不唐大人很缺銀子麼？

東方遠行道：“老夫說話算數，隻是不知道唐大人想要什麼獎勵呢？”

一直候在門外的喻管家應聲進屋，恭聲道：“老爺有何吩咐？”

“查一查咱們府上有冇有昧火草這味藥材？”東方遠行道。

喻鬆南連查都冇去查，從容道：“有。昧火草烈，且產量極，乃是驅寒之佳品，現在府上一共有三株。”

一聽這話，唐安頓時喜上眉梢。隻不過聽著周圍人陣陣低聲的議論，零星幾句話飄進他的耳朵裡，什麼“這麼年輕就不行了”、“男人這方麵的病可不好治”，讓他一陣臉紅。

仙子姐姐，老子為了你連臉都不要了，不好好利用你給我的三個願，老子這買賣就虧大發了。

東方遠行道：“既是如此，便送你三株。唐大人今天的對子，必定會為一段佳話，老夫便親自給你取來。”

“這怎麼好意思呢……相國大人請！”

看著兩人一前一後出了大門，戰無雙又是一歎，眼中暗淡之更濃。不自地看了一眼席下仍盯著唐安背影出神的柳傾歌，忽然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一樣，將杯中酒一飲而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