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明許抱著他，哭出了聲音。

在剛才服為他包扎傷口時，手里的槍，已經被人奪走。這時，邢琰君已帶人走過來，黃瓏和郭飛嶸也扶著邢幾復站起。他們都看著跪在地上抱著羅羽的尤明許。

邢幾復冷道：“把帶走，當人質。”

一個手下過來抓尤明許，死死抱著羅羽不放，一腳就把人踢開。手下們又都看著邢幾復，邢幾復說：“你跟我們走，不許反抗。否則我讓人打羅羽的頭，不給他留全尸。你不是答應了要給他收尸嗎？”

尤明許抬起頭，眼眶是赤紅的。然后慢慢地，把羅羽放在了草地上，看著染紅了一片青草。而他已毫無聲息。尤明許心中突然涌起鋪天蓋地的歉疚和悲痛，可只能抑著，死死抑著，緩緩低頭，在羅羽的額頭上，印上最后一吻。

站起來，有人拿了繩索，綁住的雙手。有人檢查的全沒有任何武，的長發依然整齊用發簪重新束在腦后。

被他們推搡著，往林子走去。漸漸的，就要走出山谷了。

忽然轉頭，著已經看不清的那片草地。

他躺在那里，邊沒有親人，也沒有戰友。躺在冰冷的草地上，死在于一個臥底而言，漫漫長夜即將日出黎明的前夕。死在一個原本干干凈凈的人手上。

今日一切，全都是他拿命換來的。

有關羅羽的一切謎題，終于都有了答案。

也許這麼些年，他是真的活得像個罪犯，言談舉止，思維方式，都是狠辣險的。

可他中的那顆心，到死都沒有變，對不對？那顆屬于警察的心。雖然直至死前，才被知曉。

尤明許閉上眼，任由最后一滴眼淚流下。用胳膊干眼淚，很清楚自己接下來要做什麼，必須做什麼。

代替羅羽去做。

這幾個人，全都是邢幾復手里，英中的英。盡管被警察弄得元氣大傷，依然驍勇機敏，遠勝普通人。很快，他們就出了山谷，來到了一條偏僻無人的鄉道上。

尤明許一路沉默，似乎還沉浸在失去羅羽的悲痛中，人恍恍惚惚的，任由他們推搡著前行。

暮已然降臨，群山寂靜，荒野無人。只有這一群亡命之徒，在狂奔。尤明許很清楚，有了路，很快就會有人跡，甚至還會有車。他們只要搶了車，就有了徹底從警方圍剿中逃的機會。

這也是沒有過于反抗，為人質的原因。失去羅羽的劇慟，令更加義無反顧，也更加的勇往直前。

出了山，就意味著會重新有信號。

之前，涉嫌羅羽這樣臥底的安全，如此大規模的行和火力對抗，殷逢和他的人，不被允許知曉和參與，是很有可能的。因為實在太危險了。這大概也是他今天全無音信的原因。他又失去了的信號。

但相信，他一定在不遠的地方。

如果現在，他重新獲得的信號呢？

一群人沿著鄉間公路，繼續往外逃。又走了一段，就見前方出現幾間孤零零的農舍，并無人煙。農舍前的路邊，停了輛很舊的面包車。

黃瓏等人都是眼前一亮。

黃瓏示意兩名手下上前查探，他們跑過去，發現車里沒人，就開始撬鎖。

其他人也護著邢幾復和邢琰君上前。

尤明許一眼就看到車印，心中一。

鄉道上黃土飛揚，那兩道車印卻很清晰，沒有被覆蓋或破壞，說明車子停在這里的時間不長。

也被他們推到車旁，暗中抬頭，路兩旁的雜草都有一人高，茂深厚，極為寂靜。的心跳加快，竟有幾分期待。面上不顯，全神貫注聽著周圍靜。

車門鎖被打開，眾人都是一喜，首先扶著邢幾復和邢琰君上車。

就在這時。

槍響了。

非常集、暗啞、猛烈的火力，從四面八方傳來。他們竟然是被包圍了。

幾乎是第一聲槍響的同時，尤明許就撲倒在地，滾到車底。然而當向外去，卻被眼前的一幕震驚了——

槍槍斃命。

腦袋、心臟、腹部，來人專往要害部位打，毫不留。邢幾復那幾個最忠誠得力的手下，全都中彈倒下，當場氣絕。包括黃瓏，尤明許聽到他悶哼一聲，重重摔在眼前的地上，頭部、頸部中彈。

尤明許一驚之后，立刻取下發簪，劃斷手上繩索，又重新將發簪回去藏好。靠近車底另一側，就見邢幾復、郭飛嶸、邢琰君三人，抱頭蹲在車旁，毫無招架之力。

尤明許心頭狠狠一沉。

來的不是警察。警察絕不會這樣行事。

也不是殷逢。

殷逢他，絕不會殺人。

那會是誰？

誰能這麼準確的預知邢幾復的逃生線路，設下埋伏？

誰在羅羽、云南人、湘潭佬、警察幾方勢力的對抗反撲，大局將定時，這才面，螳螂捕蟬，黃雀在后？

尤明許心中，忽然就涌出了答案。

他們現了。

他們終于要現了。

所以這一次，他們的目的，依然是懲罰？

懲罰凱集團，懲罰……邢幾復嗎？

槍聲漸歇。

尤明許心念如同電火石轉過，對方來勢洶洶，人多勢眾。此刻，就是唯一抗衡的機會。猛地滾出車底，就朝郭飛嶸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