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逢的“你管我就管你”的賭氣腔調,尤明許本沒當回事。不過當推開家門的一剎那,卻愣了愣。
客廳天花板垂落下來很多條細細的燈帶,一閃一閃。餐桌放在正中,上面鋪滿蠟燭,擺笑臉形狀。兩份餐巾餐各放一端。餐桌周圍呢,還著很多束鮮花。整個空間,都洋溢著一種影朦朧、浪漫溫馨之。
尤明許還是頭一次見識這樣的場合,瞟了殷逢一眼。可這家伙心布置了這麼多,現在還在生氣,一言不發走到餐桌前,拉開椅子,坐下,臉趴到手臂里,不理了。
尤明許失笑。
這時陳楓端著幾道前菜,從廚房走出來,含笑致意:“尤小姐,這是為了慶祝你連續加班四天回家,殷老師專門設計安排的。一會兒飯后還有蛋糕。”
尤明許覺太跳了那麼幾下。現在不僅覺得殷逢不正常,陳楓也有點……線。活這麼久,頭一次看到有人為加四天班大張旗鼓搞慶祝活的。
陳楓很快又進廚房里了,不愧是中國好助手。殷逢還趴著不。尤明許走過去,他的腦袋,他還是一不。
尤明許說:“你不是要替我慶祝嗎?”嗓音比剛才稍微溫了一點,這家伙終于慢吞吞直起子,一眼看到還腫著的臉,立刻站起來,說:“先送你去醫院!”
尤明許忍了忍,說:“這點小傷,去什麼醫院。我去洗把臉上點藥。”說完先去了洗手間,把臉小心翼翼洗干凈,對著鏡子看了看,是腫起來了,樣子丑極了。
尤明許把巾一丟,走回臥室,就看到殷逢已經坐里頭了,手里拿著個冰袋。尤明許接過,輕輕按在臉上,又爽又痛地“嘶”了一聲。殷逢的角飛快扯起一笑意,但立馬又繃起氣鼓鼓的俊臉。
尤明許忍著笑,不搭理他。他又從旁邊桌上拿起棉簽和碘酒,說:“拿開,我給你上藥。”
尤明許手:“我自己來。”
他的又抿起來:“不要。”
尤明許懶得和他計較,放下冰袋,把腫臉對著他。他很仔細輕盈地涂著碘酒,搞得尤明許的臉有點,有點涼。一轉眸,瞥見他嚴肅認真的表。和之前在車上看案件資料的男人,一模一樣。
藥上好了,終于可以去吃飯了。
尤明許看著擺滿桌面的致菜肴,還有廚子、傭人川流不息送菜。以及始終站在一旁掌控全局的陳楓。只是埋頭大吃。吃完后,放下刀叉,說:“喂,這次謝謝你,以后不要搞這麼夸張了。我三天兩頭加班,回家只想正常吃飯睡覺。”
他低著頭:“知道了。”
尤明許忽然有種奇怪的覺,這孩子心智好像有點長大了,開始有自己的想法了,不是什麼心思都擺在臉上,也不是什麼話都聽了。
不,不對,其實從兩人相遇一開始,他盡管傻,卻一直有自己的心思想法。
吃完飯,又洗了澡,尤明許就坐在客廳外的臺上,拿冰袋敷臉。此時天已經全黑,星星爬上來幾顆,各自閃耀。尤明許懶懶散散靠在椅子里,腦子一片松懈。
殷逢推門走出來,拖了把椅子坐在邊上。他手里捧著杯可樂,小口小口喝著。尤明許仿佛能到可樂灌進嚨里又涼又甜的覺,咽了點口水,說:“給我拿一瓶。”
殷逢馬上把可樂護起來:“家里最后一瓶了。”
尤明許輕哼了一聲。
他馬上說:“我讓人去給你買。”
尤明許其實不習慣差使別人,說:“不用了,你的給我喝一口。”一個刑警,有時候值班蹲守時又累又,一瓶水和幾個兄弟分是常事,糙慣了,哪里會在乎這個。
殷逢卻愣了一下,因為他從來不和別人分吃東西。覺到心臟“撲騰”了一下,他慢慢把杯子遞過去。
尤明許一把接過,仰頭喝了一大口,遞還給他。
殷逢接過來,看著喝過的杯沿口,好像正好是自己喝過的地方。殷逢也說不清是什麼覺,有點張,有點竊喜,明明是用他用過的,他卻有了種做壞事的覺。
“你的推斷,也許錯了。”尤明許說。
殷逢抬起頭。
尤明許目視遠方,把這幾天的查案進度簡單說了遍,然后說:“謝惠芳邊沒發現任何有明確殺人機或者時間的嫌疑人,你之前一口咬定的仇殺機,只怕不立。現在我們的調查方向,已調整為室盜竊殺人了。”
說完就轉頭盯著他,以為會在他臉上看到窘迫表,卻只看到他神沉靜,唯有眉頭輕蹙。
尤明許笑笑,把他手里的可樂搶過去,又喝了一口。
“我沒有錯。”殷逢說,“每名死者都中數刀,細心謹慎的兇手專門挑在謝惠芳一個人在家的時候手。還有堆積尸的行為,沒有任何實際意義,只有心理暗示。這些都傳遞了強烈的緒和機。是仇殺,你們一定查了什麼事或者人。”
尤明許和他對視了幾秒鐘,沒說話。其實這個案子,看著很簡單,可也覺得怪怪的。
殷逢趁機從手里拿回可樂,下的時候,只有他自己知道遲疑了一秒鐘,然后對準某個地方,一口咕嚕嚕把剩下的都喝,心也沉默地突突突跳得很用力。
然后他把空杯子握在掌心里,來來回回握了好一會兒,很燦爛地笑了,說:“你們沿著盜竊的方向查,一定是白費功夫,阿許你在干蠢事呢。”
盡管尤明許對調查方向也存在懷疑,可聽他這麼一說,又不樂意了,有種和兄弟們一起被他打臉的覺。輕哼了一聲,說:“管那麼多你?怎麼查,我們說了算。”
殷逢也不知怎麼的,腦子里好像忽然被頭頂的天空給開了一道,那是一種福至心靈一個激靈的覺。他口而出:“要不我們打賭吧。”
尤明許抬了抬眼皮。
殷逢說:“就賭這起案件,是仇殺,還是謀財。如果你們沿著盜竊這條線,什麼都查不出來,那就算我贏。我要的賭注是……今后你查案都帶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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