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李寂以為是皇帝悄悄派人接李祁的。

但事實上卻並非如此。

李祁在離開封地之前，就得到了正王代的任務。

正王讓他到了上京後，想辦法見皇帝一麵，看看皇帝如今的狀況如何？如果可以的話，最好再打探一下皇帝對於削藩的看法。

李祁按照父王的吩咐去做了。

他在宮麵聖時，故意將自己的心腹支開。

心腹悄悄給皇帝邊伺候的人塞了銀子，打聽關於皇帝的近況。

他們此事做得，但還是被皇帝察覺到了。

當天夜裡，就有宮裡的人悄悄出現在正王府中，與李祁探。

李祁說到這裡，忍不住咳嗽起來，臉泛起不正常的紅，發紅的眼眶裡滿是恨意。

李寂讓人倒了杯溫水過來，餵給李祁喝下。

喝完水後，李祁覺嗓子稍微舒服了些。

他緩了口氣，繼續說道。

“我知道父王的打算，父王是想探探聖人的口風。

如若聖人並不支援削藩，父王便能跟聖人達同盟。

他們聯起手來裡應外合，即便是攝政王殿下也未必能敵得過。

可如果聖人也支援削藩的話，就代表削藩的事已定局。

如此一來，父王便不用再心存僥倖，直接破釜沉舟便可。”

李寂麵無表地看著他：“聖人同意給你們結盟了？”

李祁咧笑了下，聲音越發嘶啞難聽。

“是啊，聖人說削藩是攝政王一個人的主意，他並不支援。”

即便早有預料，李寂仍不免覺得可笑。

削藩一事是皇帝早就定下來的章程。

隻不過那時的皇帝仍年富力強，野心，不似如今這般癱瘓在床，茍延殘。

為了能夠奪回權力，皇帝現在竟不惜與虎謀皮，就連曾經定下的雄心壯誌也能全盤否認。

李祁：“俗話說得好，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

我與聖人達了口頭上的約定。

隻要我能助他奪回權勢，削藩之事就能徹底作廢。”

謀害其他藩王世子，便是聖人下的第一步棋。

隻要世子們在京中出了事，藩王們就會。

他們一起來，攝政王就會陷腹背敵的狀態，到那時候，皇帝便能有機會奪權。

計劃是可行的。

然而他們卻在實施的過程出了變數。

這個變數正是譽王世子。

至今李祁都冇想到，為什麼會在譽王世子上栽了跟頭。

“我明明將一切都計劃好了，隻差一點就能要了譽王世子的小命，為何攝政王會恰好在那時候出現？”

李寂卻淡淡地回了句：“並非是恰好。”

李祁微微睜大眼睛。

“難道你們早就已經計劃好了？”

但隨即他又否認了這個猜測。

“那晚我和譽王世子發生爭執是突發行為，你們不可能未卜先知。”

那天晚宴上，所有人都看到了譽王世子朝著攝政王甩臉，一個人氣沖沖地拂袖離去，把攝政王撂在原地，給攝政王鬨了好大一個冇臉。

按理說攝政王應該會生氣的。

在這種況下，攝政王肯定冇心思去管譽王世子的死活。

李祁自然也是這麼認為的。

隻不過他卻不知道一件事——

攝政王擁有讀心。

早在譽王世子藉機撒火的時候，攝政王就已經聽到了對方的心聲，知道對方並非是真的在發脾氣，而是故意演戲給李祁看，藉此來個引蛇出。

李寂緩緩說道：“我們也隻是臨時起意而已。”

李祁仍舊覺得不敢置信。

“隻是臨時起意的話，你們怎麼可能配合得那麼默契？”

聽著這話，李寂心裡頭舒坦，麵上也出了愉悅的笑容。

“冇辦法，我們就是這麼默契。”

李祁：“……”

這種炫耀自得的語氣是怎麼回事？

攝政王你不對勁！

……

李寂回到攝政王府，將李祁事說給漫漫聽。

他還把李祁的口供也拿了出來。

滿滿兩大頁的紙，紙上寫滿了字，末尾還有李祁的畫押。

花漫漫看紙上的容，心相當複雜。

當初之所以故意引李祁對自己下手，是想來個引蛇出，抓住李祁這個真兇。

如此一來，便可以在攝政王麵前彰顯出自己的價值。

隻要攝政王能夠看上，將納麾下，收為己用，就能藉著攝政王的權勢擺掉譽王府。

如今李祁被抓了，真相水落石出，而也確實是被攝政王“看上了”。

結果與預想中的結果完全一致。

但這中間的發展過程，卻跟預想得南轅北撤。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殊途同歸？

花漫漫放下口供。

“王爺接下來打算如何？”

不是故意潑冷水，即便有了李祁的指認，也冇辦法給皇帝定罪。

畢竟那可是皇帝啊！

哪怕他如今癱瘓在床了，他仍舊是一國之君。

李寂意味深長地笑了下。

“我雖不能給他定罪，但我可以讓天下人都知道此事，至於聖人的功過如何，自有天下人去評說。”

花漫漫聽明白了他的意思。

狗男人這是打算將皇帝的罪行公之於眾。

這幾乎就等於是公開刑啊！

李寂說乾就乾。

他立刻派人在城外四招告示，告示上將皇帝命人行兇的罪行說得明明白白。

他還命人將此事寫話本，讓說書先生們在各個茶樓酒館講述，後來還有人將此事改編戲曲故事，在戲園子裡正式登臺演出。

還彆說，這些話本和戲曲還頗歡迎。

畢竟此事可是涉及到了當今皇帝，而且還是據真實事件改編而。

放在現代社會，這幾乎就等於是某某國總統買兇殺人的新聞，如此大瓜誰不想吃一口？！

此事了京中一大熱鬨。

冇多久，就連遠在上京宮中的皇帝也聽聞了此事。

他被氣得當場吐了。

嚇得左吉連滾帶爬地去喊太醫。

皇帝自認登基以來還算勤政民，在民間留下了不錯的口碑，即便不能流芳百世，至將來史書上也能給他留下個明君的評價。

可如今，他的好名聲全被李寂給毀了。

將來百姓們隻要一說到皇帝，就會想起他雇兇殺人的事。

這個汙點將會牢牢地粘在他上，永遠無法洗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