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高臺一夢
……靠北了。
孟重對徐行之心的風雲變幻毫不知,只自顧自道:“不曉得是不是真的。……師兄,你覺得那封山之主是不是在撒謊?”
徐行之只能在心中負責任地告訴他,這消息沒錯,因為老子在話本裏的確是這麼寫的。
徐行之假笑得臉都僵了:“後來你遂了他的願嗎?”
孟重笑道:“怎麼會?殺他什麼的不過是說說而已,我留著他還有用呢。”
……徐行之決定,假如有一日自己份不幸敗,那麼絕對要立刻拿匕首抹了自己的脖子,省得被孟重這只老妖折騰得活不了又死不去。
很快,這只或許是屬貓的老妖在他的輕下睡了過去,蜷著摟住他的膝蓋,小貓崽似的酣睡,蓬鬆的雲發在他膝頭解散開來,手特別好。
徐行之的梨花木右手一下下著他的頭髮,左手卻再次抓了匕首把柄,緩緩拔出鞘來。
孟重已經知道下一塊鑰匙碎片的下落了,是時候殺掉他了吧?
匕首的尖刃對準了孟重的眉心。
剛才那裏還因為激浮現出了赤紅的妖印,是而徐行之能夠輕而易舉地找到那印記的位置。
孟重睡得毫無防備,躲在烏髮下的是那樣一張安然無害的臉,似乎他現在安睡著的地方是全世界最安全的所在。
徐行之了他的腦門,他也沒醒,只喃喃嘟囔著:“師兄,師兄。”
念著念著,他便傻乎乎地笑了出來,彷彿念起這個名字便能讓他憑空生出無盡的歡喜來。
……徐行之終究是丟了匕首,向後仰倒,用手背搭上了額頭。
。算了。
他不是什麼君子,可也做不到頂著這樣一張臉對毫無防備的孟重下手。
若是做出這等事,他就算回到了他原先的世界,孟重的臉怕也會時時夢。
與其那樣,他不如在這裏拿匕首抹了脖子乾淨。
當然,向來秉持“好死不如賴活著”觀念的徐行之不會這麼輕易去死。
收好匕首後,徐行之任勞任怨地把孟重安置到床上去。
他今日應敵,大約也是折損了不力的,睡一睡也好。
看他睡得這麼甜,他甚至有些嫉妒,便刮了刮他懸膽也似的漂亮鼻子:“……真是活冤家。”
語罷,他便打算出去走一走,散散心。誰想他剛剛起離開床鋪兩步,孟重就低低“嗯”了一聲,音調沙啞磁,惹得徐行之心頭一,回頭看去。
——孟重的眉頭糾著,剛剛還紅潤的也收了起來,死死抿作一條線。
徐行之試探著去開他的眉心。
他的指端剛到孟重,孟重的表便奇異地放鬆了下來。
徐行之無奈一笑,收起了外出的心思,抬上床,在他側躺下,同樣閉上了眼睛。
……孟重看來也是夠累的了,看來只有自己陪在他旁,他才能睡個好覺。
說起來,孟重從小被原主撿回家去,對原主的依之不亞父兄,倒不是什麼難以理解的事。
左右無事,徐行之用右手墊住腦後,眼睛著床頂,想起了皮人剛才的一番辱駡之辭。
“我道是誰,原來是弒師叛道的徐行之!”
“……狼子野心,背德無狀,先殺恩師……”
世人皆以為是徐行之弒殺恩師,原主的記憶則告訴他,是孟重倒行逆施,為奪神殺害師父,最後讓自己背了這口黑鍋。
然而徐行之看孟重現如今的作為,倒是很重義,怎麼看都不像這種為圖謀外之而不擇手段之輩。
徐行之想,是否是因為神太過珍貴之故,才迷了他的心神?
他翻了個,屈側躺,卻莫名覺得心口窒悶得很。
……原主師父的名號,好像是“清靜君”。
這個名字在徐行之腦中顛來倒去,晃得他難,一時間竟有些想吐。
他撐起半個子來,面朝床下,嘔卻不得。
徐行之照自己的口捶了兩下,重又躺平,口的酸痛抑鬱才緩解了些。
徐行之說不清這種覺源自何,只能安自己說,自己用的是原主的,或許是原主對師父深厚,想起他早已故,才會如此憋悶難言。
本著一睡解千愁的原則,徐行之蒙頭睡下了。
在他鼻息漸穩時,孟重再次睜開眼,翻過來,將徐行之輕輕攏在懷中,並手住了徐行之的口。
裏的心跳沉實有力,聲聲耳。
孟重從後面將徐行之攬懷裏,在他耳邊小聲說:“師兄,不要難過。你就算要殺我,我也不會還手的。只要你高興……”
說著,他在徐行之的耳垂上小狗似的嗅了一陣,張銜住了他的耳垂,用小虎牙輕咬了一下。
徐行之皺眉淺哼一聲,沒有醒來。
當晚,徐行之再次發了怪夢。
這回他一睜眼,便在一瑤臺高樓之上,手持竹簡,一正裝,似乎正準備宣講道學。
高臺之下,弟子雲集,他從中看到了一兩張悉的面孔,孟重和九枝燈都已褪去青模樣,了俊秀的小青年,跪伏於團上專心等待授講,然而二人的眼睛卻都一瞬不瞬地盯著自己。
孟重甚至還趁著弟子們各自肅立、莫不旁視之時,跟高臺上的徐行之晃了晃手,打了個招呼。
後響起一個沉靜可親的聲音:“行之,開始吧。”
聽到這聲音,徐行之一僵。
這裏的場景和鹿臺截然不同,底下的弟子服制亦是整齊劃一,皆是白雲袍,縹帶束發。
……看來此該當是風陵山了。
而能吩咐徐行之這個大弟子開始宣講的,會是那位“清靜君”嗎?
徐行之想要回頭,子卻不聽使喚,展開竹簡,便開始授課,將那佶屈聱牙的古文字一一念出,並作出解釋。
徐行之本以為這場景如此真,應該是原主的回憶,直到一道粘膩壯的藤蔓悄無聲息地了他的厚袍底部。
徐行之只覺下一陣膩,尚未回過神來,住竹簡的手指便猛地了,一聲驚呼衝到邊,又被他死死封在牙齒間,生生吞咽了下去。
那藤蔓尖端見徐行之不敢反抗呼,便愈加放肆起來,攪鬧翻覆,在徐行之間穿行勾弄,似鹿飲,似魚游水。
徐行之慌張抬眼,卻不見有旁人注意到他的異常。
底下的弟子們都抬頭注視著他,目中充滿仰慕與尊崇,而孟重也混跡其中,用閃亮灼熱的目盯了他。
徐行之忍得青筋暴起,手指了又鬆,苦苦忍耐,額頭已經有明汗閃爍:“……天地,春秋,夏冬,晝夜……唔!!!”
……進……竟然進去了……
……就在這裏……
徐行之手腕上系著的鈴鐺隨著他的繃泠泠作響,一時間他渾麻,又驚又怒,經文卡在嚨裏,吞吐不得。
底下有些弟子察覺到不對,已經抬頭看向徐行之。
徐行之後也傳來了詢問聲:“行之,是不是不適?”
“回師父,沒……有。”
徐行之流了半冷汗,是靠著意志力再次開口,嗓音卻有些微不可察的抖:“上……上下。男。父子。兄弟。長……”
他想大喊住手,卻不曉得該對誰喊,口中還得誦念著那些正經八百的道學文字,在這般刺激下,倒是越發熱了起來,像是蜘蛛似的吐出了溫銀,那藤蔓就趁此機會,大肆攪鬧,卸去了徐行之全的氣力。
他勉力跪著已是極限,眼前金星迸濺,一陣明一陣暗,終於是撐不住了,朝一邊倒下。
幾個時辰後。
孟重哼著小曲,心極好地從房出來,在塔流溪間浣手洗臉。
周恰好從陸九房間裏出來,見狀便招呼道:“孟大哥睡醒了?”
孟重笑眼彎彎地答:“是啊。”
應答完後,他便甩了甩手上的水珠,轉回了房。
周見了他的笑臉,一時怔愣,直到周北南從後飄來,才歎道:“舅舅,我在蠻荒這麼多年,從沒見到孟大哥這樣笑過。”
周北南瞟一眼閉的房門:“那是你沒見過他以前是什麼模樣。日粘著他師兄,半刻不肯離開,對他師兄笑得跟朵向日葵似的。”
周好奇:“自從徐師兄來蠻荒,他們兩個便日日在房中呆著,是在做些什麼嗎?我想進去看看。”
“嘖。”周北南皺眉,“孩子家家關心這些個作甚?”
周抬杠:“你之前教我用刀時可沒說我是孩子家家。”
周北南出鬼搶,打算照周頭上來一下,沒想到周腳伶俐,幾個閃步便躲開了:“舅舅你兩套說辭,怎麼自圓其說?徐師兄可是告訴過我,孩兒便得有孩兒的樣子。”
周北南聽到“徐師兄”三個字就翻了個白眼:“徐行之若是會教,怎麼會教出兩個斷袖好師弟……”
話說到一半他便知道失言,住了口,不再言聲。
周倒是被起興趣來了:“舅舅,什麼斷袖?”
周北南稍稍紅了臉,拂袖而走,當沒聽見。
徐行之這次在夢裏被傷得狠了,足足睡了大半日景,醒來後連地也下不,腳了兩天,才能出外走。
接下來數日,孟重都沒提起要去虎跳澗搶碎片的事,徐行之亦不知該如何行事,索日跟蠻荒諸人廝混在一起,聊天飲酒,投壺取樂,竟和他在現世的生活一般無二。
在玩鬧間,徐行之得知了一件他瞠目結舌的事。
……他總算知道那個陶閑的過人之在哪里了。
陶閑竟是個什麼法力都沒有的凡人。
陶閑天生話,日日地和曲馳這個失智之人待在一起也不嫌悶,跟人說多了話還會臉紅口吃,和他們在一起玩鬧,因此他是個凡人這回事,還是周告訴徐行之的。
當年,初墮蠻荒的周北南不知為何慘死,周的母親產下周後崩,亦是死於當場。周被棄于荒野之間,哇哇大哭時,遇上了同樣跌蠻荒的曲馳、陶閑,二人掩埋了母親的,才撿了離開。
若不是後來陸九從附近路過,看到了周北南游離失所、即將潰散的魂魄,將他的魂核收符籙,恐怕周北南早在蠻荒裏化一蓬孤煙了。
從此後,周便認了曲馳和陶閑做乾爹乾娘。
據所說,乾娘陶閑本就是手無縛之力的凡人,能在蠻荒活這一十三年,全靠曲馳全心庇護。
徐行之聽到這件事時,還頗為驚訝,在塔見陶閒時,就跟他聊了幾句。
陶閑不好意思地擰著角:“……沒錯。我,我本是為了照顧曲師兄才進蠻荒的,可現在卻要曲師兄照拂我……”
徐行之不問:“那你之前是做什麼的?”
陶閑小聲問:“徐師兄當真不記得了?我,我之前是個唱戲的。”他補充了一句,“……花旦。”
作者有話要說: 師兄(痛心疾首):你就是這麼對待你的父兄的嗎?
重:爸爸要抱抱!
師兄:……滾。
穿書後,她淪為罪臣之女,小透明女配為茍住小命,絞盡腦汁。爆滿的求生欲,讓她從劇情裏扒拉出一個待功成名就後,便剃度出家的準和尚。於是,她時不時地腆著臉湊上去,噓寒問暖。只待他遁入空門,她便可坐擁富貴榮華。可經相處才知,雖這廝少年老成,可得寵,還需哄。她敢怒不敢言,暗搓搓的咬牙切齒,卻又不得不以柔化剛。總之,堅決不給對方惱羞成怒,狗急跳墻之機。幾經波折她終於將小命,茍過了各種艱難險阻……他雖為大儒嫡長子,卻因八字不吉,被家族所厭,生活清貧。狼狽不堪之際,卻總是有個小姑娘嬉皮笑臉的湊上去。他懷疑自己兒時的白月光暗戀自己,並且已經掌握了證據。待他功成名就掌權天下時,昔日對他棄之如敝履的女子們,紛紛倒貼上來,猶如過江之鯽。只見,年少有為的大權臣略一拱手,擺出口耳皆有疾的架勢,飛快的溜了。小娘子說女色如狼似虎,連想都不準想,若是有閨閣女子尋他搭話,就裝作嗓啞無言。若是請他吃東西,便說辟谷。若是她們不幸落水,更是要當做眼盲,當即遠離。世人皆言,她教夫有方。她微微頷首,笑得靦腆,眸底透著小得意,深藏功與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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