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州指揮使府,尹瀟瀟一臉喜氣地拉著兒媳梅蕓的手,噓寒問暖,關懷備至:“懷了孕,言行舉止都得謹慎小心一些,要安心養胎才是。”
“你每日胃口如何,孕吐得厲不厲害?”
活潑大方的梅蕓,被問得紅了臉,輕聲答道:“兒媳的還算康健,孕吐不算重,一日吐個兩三回。大夫每隔三日來給我診脈一回,說我脈相頗穩。”
尹瀟瀟聽得眉開眼笑,連聲道好:“好好好!這就好!你好好安胎養子,以后這宅里的瑣事一概不用心,都給我便是。”
婆婆這般高興,梅蕓心里也覺歡喜,笑著應是。
霖哥兒笑嘻嘻地在一旁:“娘,過年的時候你去不去福州了?”
尹瀟瀟理所當然地應道:“哪兒我都不去了。你要當差,阿蕓懷著孕,邊離不得人。我得好好照顧阿蕓。”
這等時候,兒子都得往后排,沒出生的孫子孫更重要!
霖哥兒沖梅蕓眨眨眼。
梅蕓抿一笑,再一次慶幸自己嫁對了人。
小夫妻甜和睦。為兒媳,能遇到這麼一個通達理爽朗的婆婆,更是一樁幸事。
一家三口有說有笑,熱熱鬧鬧地吃了午飯。
午飯后,霖哥兒和尹瀟瀟商議去了正事:“娘,過些時日,就是阿蘿堂妹親大喜了。我和霆堂弟都有差事在,不能回京道喜。我想著,將賀禮備得厚重些,早些送去京城。”
尹瀟瀟笑著點頭:“我也得為阿蘿備一份厚禮。順便寫封信給你七嬸,將阿蕓有孕的喜訊告訴。”
母子兩個商議一番,定好了送去京城的禮,又各自寫了信,打發人一并送去了京城不提。
……
從這一日起,尹瀟瀟的生活有了新的重心。也不嫌打理宅辛苦繁瑣了,每日神抖擻地打點家事。
梅蕓的食起居尤其是飲食,尹瀟瀟更是親自一一過問。
梅蕓頗有些寵若驚,卻又推卻不過,私下里對霖哥兒說道:“婆婆待我太好了,我實在之有愧。”
世上就有那等刁鉆的惡婆婆,見不得兒子和兒媳恩和睦,喜歡往兒子邊送妾室塞通房,沒事就磨兒媳什麼的。
尹瀟瀟卻是舉世難尋的好婆婆,親切又和善。有這樣的婆婆,真是的福氣。
霖哥兒手輕梅蕓尚且平坦的腰,低聲調笑道:“你要是心里過意不去,以后就努力勤快些,生十個八個孩子。娘最喜歡孩子了。”
梅蕓紅著臉,啐了霖哥兒一口:“當我是母豬不,哪里能生這麼多。最多生三個!”
霖哥兒倒也不貪心,立刻笑著改口:“三個也好。我們先生兩個兒子,最后再生一個兒。哥哥們大了,能護著妹妹。”
梅蕓又白霖哥兒一眼:“我偏要先生兒。兒聰慧懂事又溫心,就像表妹謝子衿那樣。”
霖哥兒毫無主見,咧笑道:“說的是。小子衿表妹又聰明又可,頗討人喜。我們就照那樣生個兒。”
小夫妻兩個湊在一起嘀咕個沒完。
小夫妻兩個好,尹瀟瀟看在眼里也覺欣。
待梅蕓的孕期滿了三個月,胎相穩固了,尹瀟瀟打算去寺廟里燒個香許個愿,求菩薩保佑兒媳這一胎平安順遂。
梅蕓整日待在府里,也覺氣悶,想和婆婆一起去寺廟。
尹瀟瀟笑道:“雖說你胎相穩固,還是出門為好。寺廟里人來人往,萬一不小心沖撞著了,總是不。暫時忍上幾個月,等肚子里的孩子平安出生了,想去哪兒都隨你。”
梅蕓:“……”
好吧!
梅蕓只得繼續悶在府里,眼地看著婆婆高興地出門上香去了。
……
泉州這地界,職最高的文是從四品的知府,武將里職最高的是五品的指揮使。論職,知府職高一些。
可霖哥兒還有一重閩王世子的份,尹瀟瀟更是超品的閩王妃,在京城貴婦云集之,也是人人敬重三分。到了泉州這兒,閩王妃的份更是貴重。員眷們只有爭相討好結的份。
每日送來的拜帖,都是厚厚一摞。
尹瀟瀟其實最不喜這種來往應酬,在宅里待了幾日就覺氣悶無聊,如此積極地出門上香,自然是想出門散散心。
閩王妃出行的排場,自不用說,照例是前呼后擁,隨行的侍衛足有五六十個。
尹瀟瀟不喜坐馬車,索騎馬去了寺廟里。
三十余歲的尹瀟瀟,只有婦人的風韻,毫不見蒼老衰敗。策馬馳騁的颯爽英姿,一路上不知吸引了多男子的目。
悄然尾隨的謝五老爺,遙遙地看著閩王妃的奪人風采,既驕傲又心酸。
寺廟里燒香的百姓頗多。尹瀟瀟不愿驚百姓,命一眾侍衛散在寺廟周圍,只留下兩個手高強的侍衛隨行。
寺廟里有專供宦眷燒香的小佛堂。
尹瀟瀟令兩個侍衛守在門外,自己只進了佛堂。
小佛堂里清幽安靜,檀香裊裊。
尹瀟瀟跪在佛像前,燒了三炷香。雙手合什,心中默念。
求佛祖保佑霖哥兒霆哥兒平安,求佛祖保佑兒媳梅蕓這一胎順遂,對了,順便給死了多年的丈夫也上一炷香吧!早日去投胎,別總來的夢中驚擾了……
門外忽地傳來兩聲拳頭擊中后頸的悶響。
守在門外的兩個侍衛,竟在一個照面間就被人放倒。
尹瀟瀟耳朵一,心里一驚,迅疾起轉,厲聲呵問:“是誰?”
小佛堂里的知客僧臉也白了。要是貴人在寺廟里出了事,寺廟上下都不了干系。知客僧急急搶著去開了門,尚未看清來人的臉孔,就被點中了昏,倒了下去。
熾烈耀目的照進來。
一個高大的男子影,出現在門口。
男子著灰武服,材修長,一張臉孔被糟糟的胡須遮住,那雙悉又陌生的眼睛定定地看著尹瀟瀟:“瀟瀟,是我。”
尹瀟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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