霆哥兒既驚又喜,張得老大,咧笑到了耳后。
一副樂翻了心的傻乎乎模樣!
細心的劉妍迅速察覺到了一不對勁,先瞥了眼眶泛紅的霖哥兒一眼,然后才輕聲說道:“五嬸娘的一番意,我們委實之有愧。如此來回奔波,若累著子,我們于心何安?五嬸娘還是和堂兄一起去泉州安頓吧!”
更重要的是,霖哥兒也是一次出遠門。尹瀟瀟總該先顧著自己的親兒子才對。
想來,霖哥兒就是為了此事心里不痛快呢!
劉妍一張口,霆哥兒也反應過來,有些訕訕地收了笑容:“阿妍說的對。五嬸娘,你先隨霖堂兄去泉州才對。”
然后,又對霖哥兒說道:“你可得好生照顧五嬸娘。”
霖哥兒心里那點悶氣,很快煙消云散,笑著呸了霆哥兒一口:“我還能對自己的親娘不好嗎?要你這個心!”
霆哥兒理直氣壯地應了回去:“這可未必。要是五嬸娘在泉州待的氣悶不痛快,只管來福州住下。我給五嬸娘養老,也是一樣。”
兄弟兩個耍皮子逗樂,陸妍和梅蕓不約而同地松了口氣。
剛才氣氛略顯沉悶繃,頗令人不自在,現在總算和緩了許多。
尹瀟瀟先沒吭聲,任憑兄弟兩個說笑片刻,然后才張口道:“霆哥兒,我已經和霖哥兒說好了。我先去福州住一段時日。等你在福州安定下來,我再去泉州也不遲。”
沒等霆哥兒推讓,尹瀟瀟又說了下去:“霆哥兒,你自三歲起就到了我邊。這些年,我早將你當了親兒子一般。霖哥兒比你大,稍稍讓你一些也無妨。而且,以后我總是要長住泉州的,說起來,還是偏疼霖哥兒了。你心里可別惱了五嬸娘才是。”
霖哥兒心氣早已平了,笑著接過話茬:“娘說的對。以后日子長著呢,娘總是隨我住的。現在隨你去福州住些時日,也是應該的。”
“霆堂弟,你什麼也不用說了,乖乖應下就是。”
霆哥兒張了張,什麼話也說不出口,眼睛迅速變紅,水珠在眼角滾,然后落臉孔:“五嬸娘,霖堂兄,你們對我太好了……嗚嗚……我舍不得和你們分開……”
十八歲的高大英俊年,哭得像個孩一般。
霖哥兒鼻間一酸:“霆堂弟,我也舍不得你。”
兄弟兩個自小一起長大,同吃同住,親無間,好得就像一個人似的。現在生生要分開,霖哥兒心里也不是滋味。
兄弟兩個抱頭痛哭了一場。
尹瀟瀟也覺心中酸。
天下無不散之筵席!孩子們都長大了,如雛鷹一般飛向天空,也該擁有自己的天地和生活了。
……
隔日,霖哥兒和霆哥兒揮淚作別,各自踏上屬于自己的路。
霖哥兒一行人進了泉州境。霆哥兒一行人繼續前行,去往福州。尹瀟瀟果然隨霆哥兒同行。
有尹瀟瀟在邊,霆哥兒的離愁別緒得到了極大的緩解。
又過兩日,福州到了。
福州共有三千駐軍,原來的駐軍指揮使被調任,霆哥兒為新上任的駐軍指揮使,出高份尊貴,睥睨眾人的氣度一擺出來,立刻震住了前來迎接上峰的十余位中低等武將。
霆哥兒也未急著給眾人下馬威,先在指揮使府邸里安頓下來,然后設宴,軍中所有武將應邀而至。福州場里的大小文,也都收到了帖子。
霆哥兒在宮中錦玉食的長大,說話行事一派皇家風范氣度。前來赴宴的文武們,心里都有一桿秤,略一掂量,便都擺出了恭敬的態度。
員們眼睛都亮堂的很。
一地的駐軍指揮使,是五品的武將職。一般而言,士兵在軍中靠的是軍功晉升,一個普通士兵想升至這個職,不知要在戰場上砍多個人頭才夠。三十歲的指揮使,就算年輕有為了!
瞧瞧寧王世子,今年才十八歲,就領了實差,到了福州來做指揮使。可見天子對嫡親的侄兒頗為看重。
朝中有人好做,這是千古不變的至理。誰的后臺,也不及寧王世子朗啊!
至于眷那一邊,有閩王妃親自坐鎮,更加安穩妥帖。
酒宴結束后,霆哥兒親自送眾員出府。然后去見尹瀟瀟,一臉興自得地笑道:“五嬸娘,我照你叮囑的,今日什麼也沒多說,他們在我面前都畢恭畢敬。”
尹瀟瀟出會心的笑意:“言多必失。你初來福州,對人對事都不悉,凡事以穩為先。多聽多看多想,問說做。等清況了,再慢慢整頓也不遲。”
霆哥兒乖乖點頭應下:“是。”
尹瀟瀟想了想,又低聲叮囑:“造海船練海軍,都不是等閑小事。切記要先上奏折,等皇上首肯了,方可手。”
私下練兵是大忌諱。
霆哥兒當然懂其中的道理:“五嬸娘放心,我知道輕重。等過些時日,我先寫封信給七叔,等七叔同意了。我再正式寫奏折。”
冒冒失失上奏折,若被駁斥了回來,那多丟人現眼啊!
霆哥兒看似豪,其實頗懂分寸。
尹瀟瀟欣然一笑:“你知道怎麼做就好。”
……
尹瀟瀟在福州一住就是兩個月。
直至了秋,天氣涼爽,霖哥兒接連來信催促,尹瀟瀟才回泉州。
霆哥兒再不舍,也不好意思挽留尹瀟瀟了。
霆哥兒用自己的私房銀子買了幾車的福州特產土屋,親自送尹瀟瀟出了福州。又送了老遠一段路。
尹瀟瀟笑著催促:“行了,別送了。再送下去,都快到泉州了。你如今領著正經差事,不可懈怠疏忽。好好當差,得了空閑,五嬸娘再來看你。”
霆哥兒眼睛一亮,滿含期待地問道:“那五嬸娘什麼時候有空?”
尹瀟瀟:“……”
尹瀟瀟咳嗽一聲:“這個不急,以后總會有空的。”
再在福州住下去,親生兒子就該不樂意了。
兩個兒子都爭搶著給養老,真是怪發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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