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幾日,天子召陸掌院進移清殿。
陸遲低聲笑道:“莫編纂已經應下了。我本想免了他的差事,讓他專心寫話本。他自己覺得這樣太過惹眼,不太好。反正他差事本來就清閑,時間也多的很。”
盛鴻滿意地點點頭。
這個莫編纂,在二十二歲時考中進士,名次不算高,也在二榜之列。沒曾想,這麼一個不顯山不水的年輕人,竟是難得的人才。
別看讀書識字的人都能寫話本,將話本寫得通俗淺白彩好看可不容易。
借著話本,將阿蘿朝聽政之事在百姓中傳播開來,也算是為將來立阿蘿為儲君造勢。百姓們接度高,日后立儲之事也能更平穩順遂。
盛鴻將此事給了陸遲,略略問了幾句,便不再過問。
倒是莫編纂,委實是奇才。熬了幾日幾夜,便寫出了《將軍傳》。不用想也知道,這個話本是以蜀兵統領廉將軍為原型。
以子之進軍營,以高超的武藝折服軍營里一眾糙的軍漢,以妙的兵法訓練軍士。將蜀兵練大齊數一數二的兵。率領蜀兵一舉平定藩……
如此彩的人生,無需多加編造渲染,已是一段傳奇。
陸遲看了莫編纂寫出來的話本,也覺心神激,暗中命人安排印書冊。不到半個月,《將軍傳》便在京城流傳開來,然后迅速傳出京城。
比起去年紅極一時的《蜀傳》,《將軍傳》更加跌宕起伏,更扣人心弦。被戲班子改為戲曲后,也了眾人百看不厭的彩好戲。
……
《將軍傳》紅極一時,自然也傳進了宮里。
謝明曦特意仔細看了一回,看完后,也覺這位莫編纂是個妙人。正經的兩榜進士翰林編纂,寫起這等通俗熱的話本來,竟極有天分。
顧山長也看了話本,在謝明曦面前笑著嘆道:“三十年前,蓮池書院剛剛設立,閨閣千金們方有出門讀書的機會。過了幾年,子讀書才漸漸了風氣。再至后來,普通百姓家的兒也能讀書識字了。”
“沒想到,今時今日,以子為主角的話本流傳得這般廣。可見世風習俗在不知不覺中已經變了許多。”
顧山長滿面欣喜悅。
謝明曦也笑了起來:“是啊!世間所有事,都不是一不變。只要有心,只要用心,總能做到自己想做的事。”
師徒兩個,相視而笑。
顧山長想了想,低聲問道:“明曦,這個寫了《蜀傳》《將軍傳》的,到底是何人?《蜀傳》去年紅遍大齊,今年又冒了《將軍傳》出來。我總覺得有些奇怪。倒像是有人故意為之。”
師父果然還是這麼敏銳。
謝明曦意味深長地笑了笑:“過一段時日,《書院山長傳》就要出來了。到時候,師父不妨仔細讀一讀,定是很有趣味的。”
“對了,以后還會有《皇后傳》《帝傳》,還會有許多以諸多出子為原型的話本。師父就等著瞧熱鬧吧!”
顧山長:“……”
顧山長啞口無言,看了謝明曦許久,才道:“這是誰想出來的法子?”
謝明曦淡淡一笑:“《蜀傳》流傳極廣,我知道之后,便和盛鴻商議出了這個辦法。”
立儲是國朝大事,不可能一蹴而就。需要心謀劃,徐徐圖之。
顧山長想了想,笑道:“這確實是個好法子。”頓了片刻,又笑道:“也不知姝媛在蜀地,有沒有看到這本《將軍傳》。”
“師父這就不必心了。”謝明曦笑著調侃:“周統領早已買了百余本,命人快馬送去蜀地了。”
這對夫婦,一個是天子親兵統領,一個是蜀兵將領。平日里各居一方。每年能相守的日子不會超過半個月。卻頗為深厚,毫不遜于年輕夫妻。一個月里至也通信三回。
《將軍傳》一出,最自得最驕傲的人,非周全莫屬。
周全自掏腰包,買了一摞話本回來,親朋好友送了個遍。就連謝明曦手中這本,也是周全讓魏公公送來的。
顧山長聽了也覺有趣,笑道:“當日他們兩個親的時候,不知多人在背后說風涼話說酸話。還有人斷言,夫妻兩個定會以和離收場。”
不過,人家夫妻兩個的一直都好的很。那些想看笑話的人,注定是要失了。
……
說笑片刻,顧山長問起了阿蘿上朝的形:“阿蘿朝也快兩個月了!朝堂里形如何?有沒有不消停不安分的?”
謝明曦淡淡道:“在朝堂上無人敢胡言語,私下里非議總是有的。總得讓朝臣們有個緩沖接的時間。”
阿蘿在移清殿里待了一年,一眾重臣們勉強適應了。現在阿蘿進了金鑾殿,面對的是京城文武百,還有一堆親王郡王藩王皇親貴族之流。
阿蘿適應的很,不過,眾臣顯然還沒怎麼適應。
顧山長低聲道:“總之,已經邁出了至關重要的一步。立儲之事,再過兩年也無妨。”
謝明曦笑著點點頭。
阿蘿正是年氣盛意氣風發之齡,生生地修煉低調忍冷靜鎮定,著實不易。
顧山長心疼阿蘿,不得唏噓懷幾句。
謝明曦不以為意,淡淡說道:“這算不得什麼辛苦。若能這點都忍不了撐不住,還做什麼儲君。”
總之,親娘冷酷如冰。
顧山長略有些不滿地瞥了謝明曦一眼:“你呀,什麼都好,就是這張太過犀利。對自己的兒,也這般刻薄。阿蘿哪里像你親生閨,倒像是半路撿來的。聽政學習也是一樁辛苦的事。以后阿蘿回來,你也別總是訓斥數落,多多鼓勵才是。”
謝明曦被顧山長一通數落,無奈又好笑地應道:“是是是,師父說的都對。”
所謂一降一。
謝明曦口舌再犀利,遇到顧山長也只有退讓投降的份。
湘蕙滿臉喜地走了進來:“啟稟皇后娘娘,春闈放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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