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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朝夕和包小萌沿著小巷向前走,不知不覺，他們又來到當時偶遇的屋簷下。

「你接下來去哪兒？」

和包小萌不約而同開口，然後彼此愣住。

「去我三嬸那兒住幾天，在你集訓那個大學邊上租了個房子。」

「然後呢？」林朝夕還是在問。

「我想繼續上學。」

林朝夕不理解：「為什麼突然想上學啊？」

包小萌一下子就泄氣了，過了會兒,才說：「我也不知道,但他們都說讀了大學以後會不一樣。」

「那你有喜歡的或者想做的事嗎,你不是喜歡飾品，首飾設計怎麼樣？」

「也沒有特別喜歡吧。」

「這樣啊……」

「我真的不知道想要什麼。」包小萌說,「我站了一個月的班已經不了了,打工好累好難啊，我就是堅持不了，想逃回去上學。」包小萌了把臉,「你看不起我也很正常。」

林朝夕沒有說話。

「那我們就再見啦，我要去那邊了。」包小萌指了指霓虹飾品店的方向。

還是轉而去的背影,也就一個月時間,原本清新愉快的小孩，已經被生活的重擔得肩膀塌陷。

林朝夕喊忍不住問：「你沒什麼想做的事,為什麼那天要問我，你要怎麼追上我？」

包小萌猛地轉頭，用力喊道：「我就是嫉妒你的腦子,就是想追上你,像你一樣厲害,行了吧！？」

憋了那麼久的話,終於說出口。

而憋悶了那麼久的夏日，也終於在雨後有了涼爽的風。

林朝夕笑了起來：「行啊。」

「我永遠都不可能做到的！」

「能不能做到，都要試試，你想要的答案，我們也一起試著找找看！」

——

紅章新村，車庫。

包小萌三嬸租的房子，其實是車庫隔出來的兩間。

燈是從天花板調下來的燈泡，窗被都焊死，推不開。林朝夕覺得自己可能和車庫有不解之緣，。

到地方後，包小萌拿出拖桿箱裡僅剩的泡麵，林朝夕勉強在廁所沖完熱水澡，狼吞虎嚥地又吃了碗泡麵。

喝完最後一口湯，包小萌弱弱地問：「你真的是要跟我一起努力，不是，一起找答案嗎？」

「其實……」林朝夕抹抹，可憐看著包小萌：「我被我們宿舍其他人嫌棄，想搬出來住，我能不能跟你一起蹭你三嬸的房子啊？」

包小萌：「……」

林朝夕推開湯碗，想從書包裡拿出紙筆，然後發現，所有紙都被打了。

「你有紙嗎？」問包小萌。

包小萌在行李箱裡翻了半天，作忽然頓住，房間實在太小，林朝夕看過去，發現手裡拿著一本本子。

藍薄麵，中間是綠草如茵的校園，那是安寧中學發的統一練習冊。

包小萌著本子，就這麼蹲在地上，肩背輕輕抖，卻不回頭。

車庫有機油味，悶而抑。

林朝夕默默看著。

過了一會兒，包小萌了眼睛，轉頭站了起來，眼睛特別紅，可就是沒有眼淚。

攤開本子，林朝夕開始和包小萌整理思路。

如果包小萌要追上，那麼首先要讀本科。

國家對於人高考沒有限製，但要通過資格審查，必須證明自己掌握高中知識，也就是說，三條路。

1出高中畢業證或結業證書

2職業高中、中專、技校的畢業證。

3街道出示證明，證明你已經有高中知識。

「第3條好像很簡單啊……」包小萌說。

林朝夕沒有回答，隻是攤開本子，在上麵寫了三道題。

「這是高考數學送分的3道填空題題型。」

包小萌低頭看著桌上的三行題目，手微微抖。

「高考不簡單，大部分學生都認真準備了3年來應對這場考試。」

包小萌低下頭：「所以我還是癡心妄想吧？」

林朝夕很想的頭，說「其實我和你一樣啊」可現在，卻很嚴肅地說：「現在來說，你是的。」

包小萌噎了下，卻沒有說任何喪氣地說，的手指點在第一條上。

「我沒填誌願，而且分數很低很低，還有可能讀高中嗎？」

「可能非常小。」林朝夕回答，「除非用錢買進去。」

「那隻有第二條了啊。」說，「其實你問我，喜不喜歡飾品，就想建議我去讀個類似的中專技校？」

林朝夕老臉一紅，小萌同誌怎麼突然這麼機智了：「別人的建議，都隻是建議，關鍵看你到底想要什麼。」

「我想像你一樣，我去讀中專，然後參加高考。」包小萌抬起頭，很認真地重複道。

以前或許會勸包小萌「其實你沒必要如我一樣」。可現在，聽到包小萌這麼說，竟然有點想哭。

——

當時馬萍萍說，包小萌可能讀不上中專，其實是在恐嚇。

中專實行註冊學，由考生持中考績單到校報到錄取。

因此隻要學校願意接收，包小萌這樣的績，仍有被接收的可能。

但前提是：學校願意接收。

接下來的工作就更加簡單。

們開始分析省職業高中、中專、技校的文化課教學質量過，並檢視分數線，考察哪些學校以包小萌的績能夠去就讀。

結果是：好的學校，基本沒有。

從黑網咖出來的時候，差不多已經是十點多了。

包小萌拿著那本藍底練習冊，上麵記滿了們幾個小時找到的所有學校，篩選完後，最後剩下5所學校，全在永川。

包小萌眼可見地沮喪起來：「這幾個學校要求的中考分數都好高，怎麼可能收我……」

「我們明天去這些學校看看吧，問問況再說。」林朝夕說。

——

林朝夕覺得自己壯碩如牛。

既是生理期，又淋雨吹風，第二天起來竟活蹦跳。

和張叔平撒了個謊，先說自己要去看醫生，然後去宿舍拿上零錢，很高興地和兩個人在永川市各大中專技校跑了起來。

現在中考招生已接近尾聲，好學校名額已經招滿，所以們先打電話諮詢了下接收外地學生的學校。

一開始就到幾個釘子。

三所學校直接說他們永川不收安寧市的學生，讓他們回自己市裡找。

但包小萌說，安寧離媽媽太近，母親反對繼續讀書，如果呆在家附近學校容易影響，所以必須離開。

林朝夕一直跟在老林邊長大，很佩服有離開父母的決心，本說不出任何反對的話。

剩下的學校還有12所，們得自己去學校招生辦看看。

頂著艷天，和包小萌穿梭在永川市的大街小巷。曾在這裡生活過幾年，對大部分地方都很。

已經很多天沒有這樣放飛自我了，林朝夕覺得自己很需要這樣空、什麼都不用想的一天。

們敲開一扇扇門，卻得到大同小異的回答。

「你這個績，要上我們學校不可能，你們安寧不是有個紡織學院嗎，看看有沒有關係能去讀。」

「什麼，你還想考大學？我們這裡去年是有人考上永川大學的本科，但人家是中考失誤，努力了整整三年，你這種不可能。」

「小姑娘我跟你講，人和人就是不一樣，職高就是職高，孩子腳踏實地一點比較好。」

包小萌總用溫溫地語氣說：「老師，我就是想試試，考不上本科，考個大專也行。」

「你如果想考大學，那你初中三年在幹什麼了？」

這些問題很多，包小萌一直都誠實回答；「我初中沒有想過要好好讀書，現在後悔了。我想試試能不能繼續讀書。」

每當包小萌這麼說，招生辦老師都會用很輕蔑的眼神瞥，甚至有人會直接說出口：「算了吧？你這個腦子不是讀書的料。」

當然，也有一些招生辦的老師非常和藹可親，詳細給們介紹了不專業，可一旦包小萌出示績，對方都會搖頭拒絕。

有好多次，林朝夕都想和對方吵架，但包小萌總是拉住。

唯獨有兩所技校熱招待了他們。

「想讀大學沒問題啊！要永川大學還是三味大學的證？」老師拍著口說。

「我沒有錢，學費要貸款，平時還要打工賺生活費。「這是包小萌的回答。

然後們就被扔出來了。

——

「可是我想試試。」

有些時候，一句話說多了，就變了自己的信念。從早上到晚上，林朝夕不知聽包小萌說過多遍這句話。

在一天的最後，他們來到一所師範學校外。這所學校看上去和他們之前去的破舊中專、技巧不同，它很新，門口還有一座銅像，下麵是校訓——教育創造奇蹟。

師範類院校相對文化課教學水平更高，但因為有就業保障，分數線不比很多普通高中低太多。

在走進去前一刻，包小萌原本白皙的麵板已經曬到發紅，可到沒有任何沮喪緒：「實在不行，我就回安寧讀那個紡織學院，求我媽再出點錢，總能進。」

「我早該發現了……」

「發現什麼啊？」

「你是金牛座。」林朝夕說。

所有星座「固執」排行榜第一，同樣也是「摳門」榜第一。

在這所師範院校，包小萌遇到一模一樣的被拒過程。

招生辦的老師一看的績，直接搖頭：「對不起，我們的名額已經滿了。」

「您能不能幫個忙呢，我真的很想繼續讀書。」

「同學，你這個績，就算我給你開後門進來，你也跟不上。」

包小萌像已經接這個答案，吸了吸鼻子。

林朝夕很想幫忙說點什麼，但社會現狀就是這樣，大部分人可能會為你的神，但並不一定會為你出援助之手。

「您怎樣纔可以給我開個後門呢？」包小萌卻還是在問。

老師搖頭：「除非你爸爸是教育局長？」

這個回答對任何人來說都是明確拒絕。

可包小萌還在問：「可我沒有教育局長的爸爸。」

招生辦老師有點被逗樂：「市級、省級的領導遞條子都行。」

「我也沒有這樣的關係，還有別的路嗎？」

「你總不至於讓我說到更大的領導吧？」

「還有別的辦法，您可以給我開後門嗎？」包小萌還是不放棄。

林朝夕上前一步，握住包小萌的手，老師視線移了過來：「你說你們來之前已經去過很多學校了？」

「對，十四所。」林朝夕回答。

「別的老師說什麼？」

「說讓別做夢了。」

「也這麼一直求人家？」

「沒有，纏你比較多一點。」林朝夕據實以告。

「為什麼？」

「我也不知道。」

老師轉頭看包小萌：「金誠所至金石為開在我這裡行不通。」

「可你們校門上的校訓不是這麼說的啊！」林朝夕緩緩開口。

「我們校訓是什麼我都忘了。」那位老師笑著和辦公室另一人說。

「上麵寫著教育能創造奇蹟。」林朝夕非常鄭重。

辦公室有一秒靜默。

「什麼是奇蹟啊？」老師看了眼包小萌的績，又看了看，「比如給個機會，看看能不能在一個月隻能把的績從230提到到我們錄取線530，如果考試合格，我們就破格錄取？」

心思被完全拆穿，林朝夕默然。

「你日本學園劇看多了吧？」老師反問。

「可以嗎？」包小萌卻似乎沒聽出語氣裡的反諷，像抓住最後一救命稻草。

林朝夕想拉住，不要再說了。

可突然間，聽到那位老師說：「可以啊。」

聲音輕描淡寫，帶著種愉快的、輕鬆的、我們就這麼定了的意思。

林朝夕猛地抬頭。

「我是真的喜歡勵誌學園劇。」那位老師咂咂，像在回味什麼：「試試做那種能給人創造奇蹟機會的人，覺不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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覺每天三更大家都嚇壞了，今天小更一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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