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寒舟眸幽深，原先彩熠熠的桃花眸，頃刻間晦暗下去。

蘇清歡雖然敏銳地捕捉到年的緒有一不太對，但是還是心直口快地點了點頭。

「你浩然師兄，確實有一件。」

「……」

原來，如此。

是鍾靈兒挑剩下不要的道袍，這才落到了他的手上。

他早該知道的，他這個好師尊，對鍾靈兒人與柳浩然兩個資質遠不如他的親傳弟子，向來護有加。

什麼高床枕，什麼靈花靈果，從來都是不缺的。

甚至鍾靈兒在最初引氣的時候，遲遲無法築基，蘇清歡還特意為尋來了築基丹，就是為了提高鍾靈兒築基功的概率。

反觀自己……全靠著一路跌跌撞撞的苦修索。

……

他先前的喜悅是多麼可笑啊！

真以為自己如何特殊，被師尊如何寵了。

但隻怕在師尊的眼中，他不過得到了遲到的一點無聊補償罷了！

自己奢而不得的東西，鍾靈兒與柳浩然早在剛琉璃峰的時候，就輕而易舉得到了！

而他呢？！

在接過這樣一件高階的法的時候，甚至都欣喜地不敢，也不敢隨意穿戴，生怕會弄髒這法袍的一分一毫。

誰能想到這竟然是鍾靈兒那個作大小姐留下來不要的東西？！

是了，若非是鍾靈兒留下不要的東西，隻怕也不會到他！

……

一瞬之間，晏寒舟的眼眸中有狂風暴雨在聚集，他雙手攥拳，有的魔氣圍繞著年，似乎就要竄他的心脈之中。

年徑直地低頭彎腰，雙手捧著那白道袍，聲音沉沉地開口。

「師尊，既然這是師姐的東西，隻怕弟子不能要，還請師尊收回命。」

……

蘇清歡再怎麼神經大條，也清晰覺到晏寒舟此刻十分不對勁。

好歹也是元嬰之尊，哪裡看不出晏寒舟此刻有走火魔的徵兆。

一件法袍而已，竟然對晏寒舟的影響這麼大？

原先以為就算晏寒舟如今不喜歡鐘靈兒了，但也不至於如此抵用鍾靈兒不要的東西吧。

……

啊啊啊，為什麼晏寒舟竟然也這麼作啊！

都是修仙之人，這法袍也算半件靈，用它來抵抗一下攻擊不香嗎？

為什麼要對法袍嫌棄到這種程度！

如果換作現代，就相當於一個富二代扔了一百萬的現金在街上，一個十分生活困頓的窮青年撿到了那個裝著現金的袋子，初時青年很高興，知道是富二代扔的，就開始說不嗟來之食了？

蘇清歡簡直想不通這個道理！

要是換做自己，來者不拒好嗎？

……

係統233見蘇清歡如此神經，頓時弱弱地提醒道。

「宿主，你就沒想過，晏寒舟在意的也許不是那件道袍，而是你這個師尊的作法呢？」

「你剛剛想的比喻不對，你應該換那個富二代和那窮小夥是一個媽生的，結果父母卻隻給富二代錢，還將窮小夥扔到了街上討飯，你會覺得平衡嗎？」

「……也有道理。」

蘇清歡皺眉。

「如果是我這樣斤斤計較的人，我肯定是一邊不平衡，一邊迅速將錢搶過來，報復對自己不公平的至親啊？！」

「……所以，你懂為什麼原主被晏寒舟五馬分了吧？」

「……」

蘇清歡頓時打了個寒噤。

……

這下，小狐貍立馬就張起來，看著年倔強又帶著幾分鬱的麵孔，此刻彷彿跟晏寒舟能同了。

向來是不擅長解釋的，但是此刻，蘇清歡還是猶豫了一下，親自接過那道袍，不由分說地披在了晏寒舟的上。

「寒舟，你不是說，為師要求什麼，你都會照做嗎？現在怎麼不聽話了？」

白子薄輕啟。

那薄薄的一層法袍，本來該讓晏寒舟極為厭惡的，可是此刻由蘇清歡親手披上，晏寒舟隻覺得心頭十分無力。

即使他再怎麼憤怒，再怎麼不甘，可是當麵對眼前這個白仙尊，他就開始無條件地放下原則。

他對，始終是沒轍的。

……

晏寒舟覺得這樣卑微的自己十分的可笑。

他無法描述自己有多妒忌那些被師尊善待的人。

他這種親近幾乎十幾年，然而，等真正得到的時候，晏寒舟又貪心的覺得，這些還遠遠不夠。

……

如果這世上，沒有鍾靈兒和柳浩然就好了。

這般暗的想法一出現的時候，晏寒舟神便一滯，他幾乎是下意識地看了蘇清歡一眼。

如果那樣，師尊會傷心的吧？

他……也捨不得師尊傷心。

……

晏寒舟拳頭攥，最後還是慢慢鬆開了手掌。

年有些認命地扶起那件披在上的裳，慢慢扣好釦子。

「弟子……自然都聽師尊的，無論師尊的要求是什麼。」

也無論，那要求有多荒唐。

年在心裡喃喃地承諾。

——師尊，隻要你說的，就是我此生的信仰。

……

年定定地著眼前的白修，眼中那種抑的熱忱，讓蘇清歡看得一怔。

蘇清歡有些不好意思地別開眼睛，莫名有種自己在拐帶孩子的錯覺。

想到晏寒舟之前不快鍾靈兒留道袍的事，蘇清歡暗嘆了一聲，果然還是個孩子，稚霸道的，讓人有些心疼。

「寒舟，在師尊眼中，你與靈兒、浩然都是一般無二的。」

唔，這句話說起來怎麼那麼心虛？

想到原主對晏寒舟做的那些事，蘇清歡麵略微尷尬了那麼一秒，但很快，便端著仙尊氣度，優雅鄭重地開口。

「師尊承認，之前為師對你是太嚴苛了些，但自此後，師尊絕對會一視同仁。」

……

「可弟子要的，若不是一視同仁呢？」

晏寒舟一瞬不瞬地著蘇清歡，差點要口而出，他想要的，就是眼前人。

隻是怕被蘇清歡厭棄，年還是生生地忍住了。

……

不要一視同仁？

蘇清歡一愣。

思索了兩秒，遲疑地道。

「你在琉璃峰眾弟子中最出類拔萃，為師偏你一些，也是應當的。」

「真的麼？」

晏寒舟低低的開口，就在蘇清歡心生愧疚之時，年眼眸一閃，忽地就上前一步，可憐兮兮地抱住了白仙尊的腰。

「師尊……弟子真的好喜歡好喜歡你。」

蘇清歡形一僵。

覺到子明顯想要推開自己，年眸一深，演的更賣力了。

他可憐兮兮地抬起頭來，那艷無雙的俊麵容上，神十分脆弱，就連聲音都有了哭腔，彷彿隻哀求一個答案。

「弟子這麼多年，向來知道，師尊隻喜歡師兄師姐他們……」

「但……弟子是師尊心中，最特別的那一個，對不對？」

說著，晏寒舟便似是萬念俱灰地了肩膀。

同時還將蘇清歡抱得更了一些，不著痕跡地佔著白仙尊的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