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8章病徒兒別黑化(12)靈泉中水霧瀰漫,有水滴沿著子的玉白道袍滴下,恍恍惚惚間,那水滴也好似熏染了子周淡而輕緩的香氣。
那香氣明明不濃鬱,卻十分沁人心脾,彌散在空氣中,如夢境般朦朧,又似月般縹緲。
若是今日在這靈泉之中的弟子不是晏寒舟,而是琉璃峰中任何一個仰慕蘇清歡的門徒,隻怕嗅著這香氣,再看著那張出塵絕的麵容,早就心如擂鼓,寵若驚了。
……
隻可惜,在這兒的人偏偏就是最厭惡蘇清歡的晏寒舟。
年靈泉下的手地攥著,眼中是如暗夜般深濃的墨,一片濃到化不開的鬱。
他竟然將這個蛇蠍仙尊錯認了自己母親!
何其可笑!
——明明這琉璃仙尊上這玉花的香氣,他再悉不過了!
……
他這個「好師父」看著風霽月,一派目下無塵的模樣,但其實不僅人品低劣,還是個「非梧桐不棲、非澧泉不飲」的矯人。
修仙者到築基便可辟穀,即使真要宴飲,也最多就是偶爾吃吃靈花靈果,略略滿足口腹之慾罷了。
但蘇清歡卻截然不同,仗著自己是一峰之主的份,十分肆意妄為。
每日都要飲用琉璃峰峰頂那株千年玉樹的花,這花調製難得。
一定要派人在朝還未曾升起的時候,就去採下那玉樹枝頭最鮮葉片上的水,混合花瓣搗碎,調和佳釀。
為仙尊做這樣的差事,做一日兩日或許覺得能博蘇清歡一笑也不錯。
但是如果讓你日日如此,而嘗這玉花的仙尊卻習以為常,毫不會給你好臉看,你還會覺得這是一個好差事嗎?
而且那千年玉樹生得極為高大,長在懸崖峭壁之間,對於劍不練的弟子,隻怕還容易摔得碎骨。
就算沒有出任何岔子,每日都要如此早起,還好全無,誰不想懶?
起初是由琉璃峰的雜役弟子換著做這件苦差事的,但就因為蘇清歡實在不待見晏寒舟,久而久之,那些雜役弟子便也對這個師尊關門弟子再無半分尊重。
徑直將這採摘玉花的苦差事,全部到了晏寒舟的頭上。
而晏寒舟能反抗嗎?
他以前不是沒想過反抗。
可是如果往上訴苦,旁人還會覺得他這個徒弟對師尊不夠心誠。
更何況,蘇清歡本就極為不待見他,隻怕知道這事兒,還會再將琉璃峰上下大大小小的苦差事統統積到他頭上。
對於這種明裡暗裡的欺辱,晏寒舟早就習慣了。
……
聞著那十分清新的玉花香氣,在看到蘇清歡那張冷淡平靜的臉,晏寒舟心中的厭惡愈發深濃起來。
——這個蛇蠍子,如何能配與他母親相提並論!
晏寒舟父母在正道麵前自戕而亡的時候,晏寒舟才隻有六七歲,那時的他還懵懵懂懂,不明白死亡的可怕之。
晏寒舟甚至不清楚父母為何要死,然而他卻始終記得,父母生前對他慈善溫的寵溺。
即使雙親麵貌已經模糊不清,無法再完全想起,可是那種被捧在掌心裡的覺,卻是晏寒舟這慘淡人生裡,唯一的一點亮。
他曾經以為眼前這個白仙尊救了自己,或許他失去了父母之後還能有師尊疼寵,可笑的是,那樣的善待,此生再難有了。
……
「怎麼一直不說話?」
蘇清歡見晏寒舟始終緘默不語,但那水下的手掌偏偏握拳,可見心並不平靜。
白修平平淡淡地啟,臉上沒有半分表。
……
而年低垂著眼,遮掩住其中洶湧的恨意。
亦是淡淡地回復。
「徒兒剛剛隻是在驚訝罷了。」
「驚訝什麼?」
「驚訝師尊竟然會來看我。」
一直低著頭的年,倏然抬眼,他直勾勾地向蘇清歡。
那雙艷無雙的桃花眼分外勾人,隻是裡麵卻沒有半點暖意,像是潛藏無盡礁石的大海,危險得目驚心。
「師尊今晚真是好雅興,想不到您也會蒞臨寒舍,這可是近十年來,從未有過的大事。徒兒是不是該到寵若驚,還是該覺得無比榮幸?」
「隻可惜寒舟當時正在傷昏厥的時候,未能親迎師尊大駕,實在可惜。」
這話怎麼聽起來那麼諷刺?
尤其是著年那雙不進半點亮的桃花眼,蘇清歡更是覺得瘮得慌。
……
白修微不可察地扯了扯,想解釋這是個誤會,但是又覺得解釋似乎顯得太過矯了一些。
畢竟晏寒舟說的,還真是事實。
於是,蘇清歡也索一瞬不瞬地對上年的眼睫,容清冷,言語之間,那種屬於元嬰仙尊的倨傲冷淡彰顯無。
「晏寒舟,你這是在質疑本尊探你的用心?還是在怪本尊昔日對你太過無?」
噫,明明是自己錯了,但還要先發製人地甩鍋,蘇清歡覺得這種滋味……
莫名的……還爽?
難怪這世上那麼多人都寧可負盡天下,也要做個自私自利的大反派。
……
屬於元嬰仙尊的威在空氣中散發出來,晏寒舟本就丹元有傷,此刻雖在這靈泉水中浸泡有了小半個時辰,但還是有些無法承這強大而又無形的力。
年幽深的桃花眼微微地一,他緩緩地低下頭,掩住那眸中幾擇人而噬的戾氣。
「師尊說笑了,徒兒不敢妄自揣測上意。」
「隻是徒兒不知道,師尊為何會數日不肯賜葯,今日卻突然帶徒兒來此靈泉療傷。」
這一眼靈泉極為難得,幾乎彙集了整個琉璃峰乃至清雲宗最頂尖的靈氣,為一峰之主的琉璃仙尊向來潔,不會讓別人來此浸泡的。
哪怕蘇清歡如此寵柳浩然與鍾靈兒兩個關門弟子,但是就連他們倆,也本不能進師尊的府裡,更別說在此靈泉裡休養了。
……
麵對蘇清歡這反常的好意,晏寒舟並沒有覺得寵若驚,反而覺得十分噁心和反。
誰會那麼輕賤,為一個仇人的半點施捨心?
他渾上下這累累的傷痕,不就拜眼前這位好師尊所賜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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