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7章太後的選擇從這沙啞聲中，陳慶之就知道現在家的心應該很糟糕。

這也難怪，不管是誰，遇到這種破事心都不會高興得起來，更何況人家乃是一國之君，往小了說，這是家事，往大了說，這就是一件國事。

陳慶之跟包拯對視了一眼，躡手躡腳地挑開門簾，走了進去。

不知是不是自己看錯了，案後的趙禎顯得要疲倦得多，就連兩個人參拜過後，他也是有氣無力地揮了揮手，低聲道：「二位卿家可有什麼新訊息？」

包拯把手中的口供舉起，朗聲道：「此乃郭槐口供，請家查閱，另外……」

喜公公接過口供，遞到了趙禎手上，還沒來得及看上一眼，趙禎臉上的表就是一愣，皺著眉問道：「又有什麼事發生？」

包拯小心道：「另外，剛剛劉太後去了開封府。」

「你說什麼？」趙禎頓時一愣，眉頭微微皺了起來，不滿道：「去開封府做什麼？」

陳慶之敏銳地查覺到，趙禎對待劉太後的態度好像有些不大對勁，似乎其中的尊敬與恭維了許多，反倒是多出了幾分埋怨之意，看起來郭槐的口供對他已經造了很大的影響。

包拯繼續道：「太後本來是想帶走郭槐，臣等再三阻攔，總算將太後攔了下來，這時……李貴妃突然出現……」

「你說什麼？們倆個怎麼能見麵？又說了些什麼？」趙禎一下變得張了起來。

包拯輕聲道：「倒沒發生些什麼，李貴妃與劉太後問了聲好，劉太後應該是認出了李貴妃，然後神不太好，說了幾句話之後，也沒管郭槐，就這麼直接走掉了。」

直接走掉了。

趙禎心中微微鬆了口氣，連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現在的心裡到底向著誰，想到生母這幾十年的苦難全都是劉太後造的，自己心裡的一口氣就難以嚥下。

可是劉太後卻也養了自己這麼多年，該怎麼置他，趙禎一時失了方寸，看了包拯跟陳慶之一眼，這種事又不好跟他們說，考慮了一會之後，終於疲憊地揮了揮手：「二位卿先退下吧。」

陳慶之不得早走，連忙施了一禮，跟包拯退了出去。

出了書房，陳慶之終於鬆了口氣，一邊走一邊問包拯道：「包大人，你覺得家會怎麼選擇？」

包拯心裡也拿不定主意，設地想想怎麼都是一件難為人的事，反正又不是自己的家事，乾脆搖了搖頭，讓家自己頭疼去吧。

就在兩個人剛剛出了宮，準備上馬車的時候，後突然有人大聲喊道：「包大人，陳大人，二位留步。」

咦？

陳慶之疑地回過頭，卻見喜公公正從後麵追了上來，大聲道：「二位大人快點回來，家找你們有急事。」

剛剛的事不是都說完了嗎，怎麼還有事？

包拯上馬車的腳收了回來，等到喜公公追到麵前時，低聲地問道：「喜公公，家還有什麼事要吩咐？」

喜公公麵帶驚慌之，看了看四周無人，低了聲音慌張道：「大事不好，太後，太後……」

「怎麼了？」陳慶之腦海中突然湧起一個不好的念頭。

「吞金自盡了。」

『嗡』的一下，陳慶之就覺得頭都大了三圈，自己想了許多種可能，卻偏偏沒有想過這一種，太後居然會選擇吞金自盡，無形中自己上的力也大了許多，驚慌地看了包拯一眼，兩個人臉上的表倒也相差不多。

跟在喜公公的後，陳慶之跟包拯又重新回到宮中，隻不過這一次卻沒有去書房，而是直接去了劉太後的寢宮，到了宮門前的時候，宮中的侍衛已經把寢宮圍個裡三層外三層，喜公公說明之後，三個人這才被放了進去。

剛一進門，陳慶之就看到宮中所有的宮、太監全都瑟瑟發抖地聚在一起，有的抬頭看了自己一眼，眼神中流出一悲哀。

進到了宮中之後，太後的已經被白布蓋好，趙禎就這麼坐在的旁，一言不發，久久這才幽幽道：「朕自認宅心仁厚，本以為朕的宮中如同天下一般清明，隻是朕卻萬萬沒有想到，這後宮的黑暗遠遠勝過朕所想像，唉，看來還是朕想得太簡單了。」

包拯跟陳慶之也不敢接話，全都肅立一旁，一言不發。

等到說完，趙禎這才慢慢轉過，淡淡道：「找二位卿家來不是讓你們做什麼，隻是吩咐你們一聲，既然太後已死，那麼這件案子就算了吧，從今以後不許任何人提起。」

「是。」包拯應了一聲，接著問道：「那郭槐該怎麼辦？」

趙禎淡淡道：「郭槐跟了太後這麼多年，還是讓他留在太後邊吧。」

陳慶之聽得清楚，一句話就定了郭槐的死罪，隻不過他的運氣還算不錯，當了一個殉葬品。

剩下的事，應該沒有兩個人能得上手的地方了，兩個人剛出了宮門不遠，就聽後突然傳來嚎啕大哭的聲音，若是自己沒有聽錯的話，應該剛剛那些宮跟太監發出來的聲音，陳慶之頓時一愣，不解道：「剛剛他們為什麼不哭，現在嚎個什麼？」

包拯麵嚴肅，低聲道：「慶之難道還想不嗎？他們不是在哭太後，是在哭自己。」

「哭自己？」陳慶之頓時一愣，隨即便反應過來，驚訝道：「大人是說，他們也要一同殉葬？」

包拯點了點頭，苦笑道：「這是宮中流傳很久的規矩，太後殯天，宮中的宮太監都要一同殉葬的，慶之也是頭一次聽說吧。」

一想到剛剛那些年輕輕的宮跟太監都要因為劉太後而死，陳慶之的心裡總有些不太舒服，隻是自己知道自己無力卻改變這一切，還是老老實實照顧自己的小家庭便是。

太後殯天了。

這個訊息很快便傳遍汴梁城的大街小巷，隻是跟陳慶之知道的版本不一樣，市井流傳中太後乃是急病亡，出殯的那一天，整座汴梁城全都裝扮了素白，送葬的隊伍長達數裡。

陳慶之沒有出現在送葬的隊伍中，並不是沒有要求他去，而是自己還有一件更重要的事要做。

蘇小容要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