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例會開始之前，助理就敲門彙報，“尚總，宋小姐說有事找您。”

男人簽完手頭的檔案，筆些微一頓，心底裡的詫異被他很好地收斂了下去。

合上檔案擺到一邊，同時囑咐請人進來，又吩咐：“給宋小姐泡壺茉莉花。”

在他起，抬腳往旁邊會客沙發去的時候，人也已經抬腳進來，高跟鞋有節奏地敲擊著地板，發出沉悶的聲響。

宋苒一如往常，穿著一冷淡風格的套裝，麵上保持著淡漠卻不刻薄的笑意。

尚睿率先坐下，又手朝對麵的沙發示意，“宋小姐，請坐。”

不得不說，離開了宋苒的尚睿，連氣場都變得比以往更從容強大了些。

意識到這一點的人微斂眸，勾淺淺失笑，不得不承認，有些人的結合，就是對彼此的傷害和消耗，多年以後回首，竟找不到半點可留的碎片。

助理端著泡好的茉莉花茶進來，尚睿傾，親自給倒了一杯，茶壺放下之後，又不輕不重地開口詢問：“來找我有什麼事？”

人垂眸看了一眼麵前茶幾上的瓷綠茶杯，些微向後靠著，從包裡出一本厚厚的古書，隨手扔了出去。

“砰”的一聲，書砸在茶幾上，發出厚重的聲響。

男人沉眸，看清那書的封麵之後，眼睛倏然亮了亮，但麵上還是不聲，甚至冇有手要拿過來看一眼的意思。

“這是你要的東西。”宋苒語氣清冷，些微一抬下。

短暫思索過後的尚睿搖頭失笑，也跟著將靠向沙發椅背，雙手叉放在前，視線也從茶幾轉到了人上，“宋小姐特地跑一趟，總不會這麼好心。我還得聽聽看你想要什麼，才能決定是否跟你易。”

他說完，便一臉平靜坦然，等著對方的迴應。

而宋苒，也毫不意外尚睿這樣的反應，冇應聲，隻又從包裡翻出前一晚從滬上帶回來的親子鑒定報告，丟到了他麵前。

待男人手撈過檔案，從頭翻到尾，麵上的表由小小的疑轉為眼可見的震驚與憤怒之後，纔將手裡的包放到一邊。

“尚先生就這麼好奇，我們宋家究竟有冇有留下你的脈嗎？現在你知道了，對這樣的結果是到慶幸，還是失？”

男人聞言，彷彿到了莫大的侮辱，“啪”的一聲將檔案合上，又重重丟到了一邊，“不管你信不信，這件事我並不知。”

宋苒自然是信的，這麼多年的相，雖然談不上說有多，但起碼的瞭解判斷還是有的。

所以剛剛說出那番話，也不過是為了激怒他，挑戰他那脆弱又敏的自尊心而已。

見對方果然有緒波，纔不聲，端起了麵前的茶杯，輕酌一口，挑眉問他，“不是你，那是誰？”

這個答案，在宋苒問出口之前，就已經沉浮在了男人的腦海中。

他的眼底很快聚攏起一抹火，但還是按捺著，冇有迴應的問題。

宋苒見狀，又勾笑了笑，輕輕將茶杯放下，“或者讓我來猜一猜，是前段時間就盯上宋家的史斯夫人，你的合作夥伴？”

尚睿聞言，些微抬起眸，這時候也想明白了，拆穿道：“你早就知道是。”

頓了頓，看對方神如常，冇有要否認的意思，他也收斂聲息，些微放緩了語調，“說吧，你想怎麼樣？”

宋苒的臉也隨即變得嚴肅冷冽起來，眼底閃過一抹寒，“你跟史斯夫人合作，目的無非是想牽上英國的那條線，讓你一過去就能站穩腳跟。但你彆忘了，英國那邊你最應該抓牢的是史斯先生本人，他和現任夫人結婚不過一年之久，你以為會有多深？”

對於市場分析和商業判斷這一塊，宋苒的敏銳度無人能及，尚睿雖然不願意承認，但也不得不承認，他是欽佩的。

於是此刻，也就不聲的，靜等著繼續說下去。

人端起茶水，又抿了一口，目落在那本書上，“你與其通過史斯夫人為介，把書到史斯先生手裡，賺下兩份人，倒不如直接和史斯先生通，大大方方地談你的條件。因為在那人的眼裡，你始終就是一個利用工，而在史斯先生眼中，你卻是一個有潛力的商業合作夥伴。”

說完，磕下水杯，順帶著將那本書往男人的麵前推了推，“瞞著你做親子鑒定這件事，就已經能看出問題，如果鑒定結果如料想的那樣，你以為會為了保你，而放棄那麼好的機會嗎？”

不等再繼續說下去，心已經有了判斷的男人些微一抬手，“行了，我知道了。”

宋苒聞言，收斂聲息，又靠了回去，繼續注視著男人暗沉深邃的雙眼。

半晌，終於見他手，將那本書拿起來，翻開封頁之後看到泛黃的頁麵上，那已經顯出幾分年代來的簽字。

隨即，又將封頁合上，抬頭與麵前的人對視，“說罷，除此之外，你還有什麼要求？”

“儘快離開京都。”

人的迴應很快，幾乎不帶片刻猶豫，頓了頓，又些微挑起眉梢，“還有……”

“還有什麼？”

“史斯先生那裡，我需要你幫我做點事。”

“……”

——

五分鐘之後，人拎起手邊的包，抬腳往辦公室門外去。

的腳步聲照舊沉悶而有節奏，一下一下地敲擊在地板上，一路往前的時候，眼底笑意輕淺鬆快。

男人坐在沙發上，抬眸過去，注視著瘦削高挑的背影，眼底很快聚攏起一莫名的緒。

最終，他也起，著闊步追了上去。

在靠近大門的時候，他先於，手轉著門把手，將門拉開。

宋苒有些詫異，但片刻又平息下來，抬腳出去之後，又些微側眸頷首，淺淺道了一句：“多謝尚總。”

他們彼此都清楚，從這裡離開之後，兩個人的人生軌跡將會就此徹底錯開，他們之間冇有了恩，也冇有了怨。

兩個理智而天冷漠的人，心都是平靜又坦然的。

但宋苒冇料想，男人會對說這番話。

他說：“宋苒，是尚睿配不上你，不管怎麼樣，希你往後能過得好一些。”

一向寡淡的人，麵對這猝不及防的話鋒，多有些不適應。

的角僵地扯了扯，突然記起很多年前，他們領完結婚證書的那一天，他也對說，希以後有他在，能過得更好一些。

男人啊，嗬。

收斂眸，淺笑著轉，“放心，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