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先生狂喜，一改先前的淡然，雙眼閃著興的芒，激萬分地看著楚九歌，恨不得楚九歌現在就去為他們做條假出來……

不想，楚九歌卻狠狠給他澆了一盆涼水：“為什麼呢？我為什麼要醫治他們？我為什麼要你們北域的人記我的好？我為什麼要讓你們激我？這對我有什麼好？”

楚九歌聲音淡然，帶著一嘲諷，看寧先生的眼神，就像是看小丑。

“楚，楚姑娘，你這是什麼意思？”寧先生瞬間冷靜下來，呆滯地看著楚九歌。

是楚九歌說錯了，還是他理解錯了？

“字面上的意思？我有這個能力不錯，但……為什麼？憑什麼呢？你讓我救就救，你當自己是神呀。”這話，楚九歌很早就想說了，今天終于說出來了，終于覺得……

爽了一回。

“你不是說，你是大夫，大夫的職責就是救死扶傷。老石頭他們對楚姑娘你確實不敬，但他們……的傷，是為了保護這個國家才失去的，你不應該救他們嗎？”寧先生的心頓時涼了一截。

“他們保護了這個國家，但也傷害了我。在北域人眼中，他們是英雄，但在我眼中，他們是要殺我的兇手。你們白說，北域百姓人人和善友，但那與我有什麼關系？我在北域只到了惡意，沒有到一善意。”

明天要走了，楚九歌本不想生事，但是……

寧先生居然在最后一天找上，要為老石頭幾個人醫治，還真是臉大。

既然，有人把臉送上門給打，要不打，就對不起自己了。

“楚姑娘，我承認先前是我們不對，還請你給我們一個機會，讓……”

“不用了，我明天就要回京城了，我能不能活著回北域還不知，你現在跟我說什麼都沒有用。而且，寧先生……刀子捅進去后，你真以為把刀出來，假裝看不到那道傷口，一切就不曾發生嗎？”

楚九歌看著寧先生，笑得嘲諷，“寧先生，你知道嗎？我來北域，是抱著余生都在北域生活的打算。我帶著滿滿的善意而來，我希能為北域盡一份綿薄之力，希北域人能接納我，希能為北域的一份子，但是……”

“你們，毀了我的期待，毀了我的善良，甚至險些毀了我的一生。現在的我，對北域沒有一好，也不指在北域生活，更不指融北域。”

楚九歌臉上的笑容，變得苦而悲傷……

“寧先生，你知道嗎？我知道你和老石頭他們的病時，我就在想，我要怎麼說服你們，讓你們相信我能醫治。但可惜的是，你們沒有給我機會。”

“我什麼也沒有做，面對你們的刁難，我退讓，步步妥協，可最后等待我的是什麼？不是你們的友好，而是刀相向。”

“寧先生……我是人，是活生生的人，我會痛，我會難過。你要我去醫治要殺我的人，你不覺得你太殘忍了嗎？”

“寧先生，你知道嗎？北域對我來說是噩夢，因為老石頭，因為你們……我無法喜歡北域。請你……不要再勉強我為北域的人醫治，只要一看到你們，我就會想到老石頭他們舉起鐵，砸向我腦袋的那一幕。”

“寧先生，你知道嗎？要不是我及時把蜈蚣放出來。那一要結結實實的打在我的頭上，我的腦袋當場就會開花，我的腦漿當場就會出來，我會死，死不瞑目……”

楚九歌聲音幽遠，帶著說不出來的苦。

看著寧先生，看到他眼中流出來的痛苦與自責，面上仍是一抹苦悲痛的樣子，心里卻在笑……

扎心了吧？

痛了吧？

后悔了吧？

自責了吧？

這就對了。

要是不痛、不自責、不后悔、不扎心，還不說呢。

北域這群人，一個個當好欺負呢，把欺到這個地步，還指為北域無私奉獻，簡直不要臉了。

楚九歌見寧先生張開，似要說話，先一步朝他作了個揖，擺足姿態：“寧先生……對不起。我雖然有醫治老石頭他們的能力，我雖然有讓他們站起來，和正常人一樣行走的能力，但是……我真的沒有辦法去醫治他們，也沒有辦法去醫治北域其他人。”

“如果你要怪，那就怪我吧，怪我小心眼，怪我不夠大氣。明明我沒有死，我怎麼就不能原諒要殺我的人呢？”

……

楚九歌里說著怪，但每一句都像是刀子一樣，扎在寧先生的上。

看，不是不想救，也不是沒有能力救。

想救的，也有這個能力……

是老石頭七個人，毀了自己痊愈的機會，是老石頭七個人，毀了北域其他缺了的人，可以行走的機會……

這一切，都是老石頭他們七個人的錯。

如果不是那七個人要殺死，會抱著好的期待，無私地為北域奉獻，以求融北域，但老石頭七人毀了對北域的期待。

這不是楚九歌的錯。

寧先生很明白。

就算楚九歌說的這些都是借口，他也無法反駁。

楚九歌沒有撒謊，說的每句話都是真實的……

寧先生閉上眼，無奈的嘆息了一聲：“天作孽猶可活，自作孽不可活。楚姑娘，對不起，你就當我沒有來過。”

寧先生朝楚九歌行了個大禮，便轉離去……

他沒臉求楚九歌。

十三娘面上還帶著一茫然，看到寧先走了，頓時急了，連忙追了上去……

“寧先生，寧先生，你怎麼就走了，老石頭的病怎麼辦？還有他的？楚姑娘不是說，可做假的，讓他和正常人一樣行走嗎？老石頭做夢都想和正常人一樣走路，楚姑娘能幫……”

楚九歌站在原地，看著十三娘與寧先生消失的影，笑了……

老石頭很想和正常人一樣行走，是嗎？

真好……

他可以開始后悔了，后悔一輩子！

因為，曾打算幫他醫治的，是他自己毀了他重新站起來，行走的可能。

他也可以開始自責了，自責一輩子！

因為他的原因，有了心結，無法為北域其他缺了的傷兵醫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