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書華坐在沙發上,沒有起,神驚訝:“稀客啊。”吩咐下人倒茶,客套又周到招待人坐下,問,“不知道秦六這麼晚來我溫家有什麼要事?”
時瑾沒有落座,站著,目幽深:“錦禹在哪?”
一句迂回周旋都沒有,他開口就要人。
溫書華裝糊涂人,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反問回去:“六找我們家錦禹做什麼?”
時瑾言簡意賅:“領他回家。”
溫書華笑了一聲,用杯蓋蓋上杯子:“六這話就好笑了,錦禹是我兒子,這里才是他家,你領他回哪門子家?”
多說無益,時瑾懶得費口舌,直接命令了屋外的秦中:“秦中,搜。”
秦中會意,撥了個電話,立馬一群人闖進溫家。
溫書華站起來:“你們敢!”了怒,大聲疾呼,“這里是我家,你們要敢來,我就報警,告你們私闖民宅。”
下人們聞聲都趕過來了。
時瑾完全不為所,惜字如金:“搜。”
秦中擺擺手,一個個面兇煞的男人就往溫家別墅的各個方向去,溫家的下人們哪里見過這樣的陣勢,別說攔,被嚇得都不敢吱聲,秦家是什麼家族,誰敢不要命地去攔。
溫書華眼看著時瑾帶來的人四搜尋,氣得睚眥裂,拿了手機就要報警,鍵還沒按完,時瑾不疾不徐的聲音響起:“溫夫人不知道我們秦家是做什麼發家的?”
秦行早年是道上收賬的黑社會,立秦氏之后,什麼賺,就干什麼,估計殺人越貨走私販毒都干活。
溫書華咬咬牙,還是把手機放下了,先不說警察會不會管,就是管,也管不出什麼名堂,冷哼一聲,坐回沙發:“你們搜也沒有用,我已經送錦禹出國念書了,他不在家。”
時瑾凝了凝眸,眼底墨深沉:“你把他送哪了?”
溫書華態度不耐:“這是我的家事,不勞煩秦六來管。”
時瑾語氣不驕不躁,也并不見怒,不見喜,無波無瀾:“溫夫人,這也是我的家事,錦禹是我未婚妻姜九笙的弟弟,他的事,我件件都要管,所以,最好你所說屬實,如果讓我知道他在你這里了一分委屈,那我提前告訴你,”時瑾微微停頓了須臾,語調低了一分,冷了一分,“我是個記仇的人,不單單只討本金,我還會來要利息。”
溫書華攥手心,沒有吭聲。
別墅搜完了,秦中搖頭:“沒有。”
溫書華很,還是那一句:“我都說了,錦禹出國念書了。”
“是不是念書,我會去查。”時瑾音偏溫和,只是語氣幾分凌人,“最好別讓我查到什麼。”
留了話,時瑾轉離開,門口,溫詩好剛好回來。
時瑾視而不見,直接繞過。
溫詩好揚了揚角,喊住他:“六請留步。”
他置若罔聞,徑直往前走,一點反應都沒給。
一風骨,君子翩翩,就是太不把人放在心上了。
溫詩好也不急,不氣,抱著手回頭,慢慢悠悠地說:“我有件東西要給六看看,是關于我們家花房那個命案的。”
時瑾腳步停了。
溫詩好笑了笑,不慌不忙:“不知道六有沒有興趣?”
他回首,看。
終于正眼看了。溫詩好笑:“六果然有興趣。”
時瑾目深邃,長睫下的瞳孔墨染般,黑得純粹,有些莫測的深沉。
秦中有些顧慮,請示:“六。”
時瑾只道:“你在外面等我。”
“是。”
溫詩好抱著手,走在前面:“請隨我來。”
時瑾跟著過去了。
溫詩好領他去了書房,沒有流,時瑾一句話都沒有,便也不自討沒趣,直接打開電腦,給他看了一個視頻。
視頻前后不過五分鐘長,視角是溫家那個花房后面的明玻璃,容是是從姜九笙進那個花房,到時瑾帶離開,完完整整地拍下了姜九笙整個刺人的過程,甚至包括這個案子的替罪羔羊陳杰也了鏡頭,可在這之前與之后的容沒有,不知道是沒有拍到,還是被溫詩好另剪下來了,就這五分鐘,足夠為姜九笙殺人的‘鐵證’了。
當時,溫詩好十七歲生日,大辦喜宴,拿了個相機在拍,以做留念,剛好,拍到了花房里的幕幕。
視頻放完,時瑾默然,不知在想什麼,周氣都很低。
溫詩好暫停了視頻,靠在書桌上,指了指屏幕上的年:“看完有沒有什麼想法?”
時瑾抬眸:“在想怎麼殺人滅口。”
這份證據,在案子水落石出之前,在有新證據證明他家笙笙的清白之前,絕對不能見,是藝人,若是視頻見了,就算以后真相查出來了,娛樂圈的風言風語也不會干凈,黑料這個東西,洗不徹底的。
他確實在念頭,把溫詩好,連同這個視頻,一起滅掉。
溫詩好一點也訝異,似乎都想到了,從容不迫地說:“我敢堂而皇之地給六你看,自然是做好了萬全的準備。”慢慢悠悠地說,“這個視頻是復制的,原視頻我藏起來,而且復制視頻也不止一份,你就算要收要查,也清不干凈。而且,一旦我發生任何意外,原視頻不僅會全網公開,還會被送到警局,姜九笙就等著敗名裂,搞不好,還要吃上幾年的牢飯。”頓了頓,看向時瑾,“你應該不想看到這樣的結果吧。”
時瑾握的拳頭,松開:“你想要什麼?”
還是妥協了。
果然啊,還是姜九笙這張牌才能制住他。
溫詩好笑了笑,眼里難掩的洋洋得意:“想要你手里握著的銀行份。”
時瑾沒有猶豫,態度果斷:“東西明天就會送到你手里。”他話鋒一轉,“不過,我不喜歡制于人,所以,你要知道適可而止。”
溫詩好笑而不語。
這麼好用的籌碼,適可而止就太可惜了,更寧愿豪賭一把。
時瑾轉離開。
車開出了溫家,秦中請示:“六,現在回江北?”
時瑾看向窗外,車窗上的倒影模糊,他搖頭:“先去做一件事。”
秦中不知道溫詩好和六說了什麼,只覺得他從溫家出來后,整個氣場都冷了,試問:“是什麼事?”
時瑾轉頭,看向副駕駛的秦中,干脆利落地吩咐:“去把溫家的墓園給我挖了。”
秦中:“……”
大晚上的盜墓?
秦中不明白其意,問了個明白:“挖墓園做什麼?”
時瑾轉頭向外,車窗上映出的廓立,一雙黑的瞳亮如星子,他說:“把姜民昌的尸骨給我出來。”
“……”
溫家有自己的墓地,在一座私人小島上,大概是溫家祖宗也知道壞事做多了,推崇土葬,姜民昌是贅溫家,當年命案之后,尸首便運回了溫家墓地下葬了。
尸骨還在,那麼,證據也應該還有,
手機鈴聲驟響,堪比午夜驚魂。
霍一寧罵了一句,從被子里出一只手,拿了手機,看了一下時間,凌晨三點,不用看也知道是誰了。
他火氣很大:“大半夜的,又干什麼?”
那頭,還是不溫不火,禮貌十足:“是我,時瑾。”
“……”
這個點,就是警局都不會找他,不是時瑾還能是鬼嗎?
霍一寧被吵了夢,脾氣很差:“說了多次,你就不能白天找我?”
時瑾對他的牢完全置之不理,自說自話:“我給你空運了一尸骨,記得查收。”
霍一寧懷疑他聽錯了:“你空運了什麼?”
時瑾平鋪直敘地說:“尸骨。”
“……”
真是夠別致的禮。
霍一寧瞌睡全醒了,好奇心被勾出來了:“你給我運尸骨做什麼?”時瑾不是無聊之人,也不是多管閑事之人,他的事,只有兩類,秦家的犯罪事件,還有姜九笙的事。
果然——
時瑾說:“是姜民昌的尸骨,溫家是土葬,骨頭還在,你讓法醫再查查死因,當年的尸檢報告溫家做了手腳,估計你找到那個法醫也查不到什麼,只能從尸手。”
才剛懷疑溫家命案另有蹊蹺,時瑾就去把溫家的墳給挖了,這行力與手段,霍一寧服,五投地。
他贊同時瑾:“確實,薛平華,也就是給溫家命案做尸檢的那個法醫兩年前癌癥去世了,除了查到薛平華一夜暴富移民之外,沒有什麼實質證據,要指認溫家殺人罪,遠遠不夠。”
直接口供都取不到,只有推論證據,到了法庭,效用不大。
時瑾默了片刻:“所以,尸一定要查出別的死因。”
一定要……
霍一寧便問了:“要查不出來呢?畢竟都八年了,若是死因沒有關系骨頭,可就不一定查得出什麼來。”
時瑾言簡意賅:“查不出來就偽造。”
溫詩好手里握有視頻,他就是偽造也得給他家笙笙罪。
霍一寧無語凝噎,時瑾是真不把他當警察,當著他的面,這麼明目張膽地表明他的犯罪意圖。
無法無天的家伙!
霍一寧權當沒有聽見那膽大妄為的話,問時瑾:“你去盜墓了?”
時瑾輕描淡寫,一個字帶過:“嗯。”
是時瑾做得出來的事。
霍一寧給氣笑了:“時瑾,盜墓也犯法的。”他提醒,“非法手段弄到的證據,法庭是不會采納的。”
時瑾略微沉了一下:“你就說是撿的,為了查明不明尸首的份,才做了尸檢,這也正好可以讓你借此去查這個案子,到時候破了案再把尸首送回去,溫家沒有證據也不能怎樣。”
霍一寧:“……”
好險。
不過,好用。
翌日,早上八點,霍一寧到了警局,神有點不佳,像沒睡醒。
湯正義就問了:“隊長,你怎麼一副沒睡好的樣子?昨晚了沒案子啊。”
蔣凱那個家伙,滿跑火車:“晚上香竊玉去了吧?”
霍一寧干脆利索地給了一腳。
“嗷嗚!”蔣凱抱著屁嗷嗷喚,“隊長,你是求不滿無泄憤!”
霍一寧抬抬眼皮,勾了勾,眼角微微瞇了瞇。
危險的信號!
寧得罪君子,不惹霍瘋狗!
蔣凱做了拉拉鏈的作,封,不敢貧了。
副隊趙騰飛邊用手機看新聞,邊吃早飯,邊說:“隊長,我給你講個好消息吧。”趙副隊幸災樂禍得很明顯,“溫家的祖墳被人盜了,都出報道了。”
霍一寧一點驚訝之都沒有,喝了一口咖啡:“給我看看。”
趙騰飛把手機遞過去,有而發了一下:“這年頭居然還有人盜墓,云城名貴那麼多,偏偏是溫家,一定是溫家人作孽太多了,遭報應了吧。”
霍一寧瀏覽完新聞,不予評價,也不置一詞,就撥了個電話。
法醫部張婕:“霍隊,一大早什麼事啊?又有案子?”
霍一寧從容淡定,面不改地說:“我撿到了一尸骨,你幫我查一下,仔仔細細地查一下,也好查查尸骨的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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