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瑾頓了一下，未回頭。

整個秦家，就只有他時瑾，肆意妄為，半點不從管教，秦家不了他的眼，就連他這個父親，他也從未放在眼里，不冠秦家的姓，一反骨。

他秦行一生，大半輩子都在刀口上，什麼雨腥風沒有見過，早過了年輕氣盛的年紀，也就唯獨這六子時瑾，一次一次讓他喜怒于。

他然大怒道：“就算你不回秦家，你也照樣是我秦行的兒子，我要你回來，有的是辦法。”

時瑾聞言，回頭：“像八年前那樣？”

他一雙眼，像深秋的井，無波無瀾，冷得徹骨。

在座的秦家人，竟無一人接話，陡然沉默。

八年前，時瑾還是秦家最得重視的未來掌舵人，覬覦那個位子的秦家人不在數，可也沒有誰撼過他分毫。

直到他帶回來一個十六歲的孩。

他把孩養在了獨棟的小樓里，鎖了門窗，并在門口放了一把槍，除了他自己和心腹的人，誰都不能進去，也有過不遵守的人，被他廢了雙腳之后，就沒有誰敢明目張膽了。

秦家沒有誰見過那個孩，也查不到任何信息，被時瑾保護得太好，大概也因為如此，許多雙眼睛都盯上了那棟小樓。

比如秦行，比如秦明立。

秦家的掌舵人，怎麼能有弱點。

秦家的掌舵人，終于有了死。

后來，孩死了。

時瑾斷了秦明立一手指，之后，再也沒有踏進過秦家大門一步。

約過了十多分鐘，時瑾仍沒有回來，姜九笙有些惶惶不安，頻頻向門口。

侍應生第二次進來詢問：“小姐，請問要現在上菜嗎？”

姜九笙搖頭：“還需要再等一下。”

“好的。”侍應生退出去。

姜九笙住了：“能先給我上紅酒嗎？”

“沒問題，請您稍等。”侍應生猶豫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可以給我簽個名嗎？我是你的歌迷。”

是個年輕的人，很怯。

姜九笙點頭說好，并問：“簽在哪里？”

侍應生趕從袖子里掏出來一支早就藏好了的圓珠筆，把脖子上的巾放下來，平平整整地鋪在桌子上，迫不及待地說：“這里。”

姜九笙接過筆，在巾的一角簽上了自己的名字，字跡工工整整。

侍應生連說了兩聲謝謝，把巾小心地折好，又系回脖子上，臨走時，小聲地說了一句：“你男朋友很帥。”

姜九笙落落大方地說：“謝謝。”

紅酒的度數很低，并非烈酒，姜九笙一連喝了兩杯，時瑾還沒有回來，把口罩戴上，起去洗手間。

走在過道上，忽然后有人在喊：“姐姐。”

姜九笙回頭，看見了一個很漂亮的年。

他不過十五六的年紀，生得紅齒白，眉目如畫，很是漂亮干凈，尤其是一雙眼，清澈得像一塊上好的玉璞，沒有雕細琢，卻純粹剔。

年正看著，目如水。

姜九笙問：“你是喊我嗎？”

他沒有回答，只是漂亮的眼睛細細凝視，許久，不發一言。

姜九笙等了片刻，未得一句，便禮貌地笑了笑，轉要走，可年卻跟在后，不不慢隔著幾步。

回頭，著那年的臉，不由得有些心，耐心地又問：“有什麼事嗎？”

他還是不說話，只是看著，一雙瞳孔漂亮得像琉璃珠子。

像不諳世事。

又像歷經滄桑。

年給姜九笙的覺很矛盾，分明黑白分明的一雙眼，卻在深藏了許似有若無的霾。

重復了一遍：“是有話對我說嗎？”

除了之前那一聲姐姐，之后，年便再沒有開過口。

姜九笙有些一籌莫展，正巧這時，迎面走來一個年輕人，人埋著頭，走得急，撞上了年的肩。

“對不起，對不起。”人連連道歉。

年驚了似的，躲開對方的眼，進了墻角，背著，將彎下，微微瑟瑟發抖著。

姜九笙這才確定了，這個漂亮的年，他與正常人不一樣。

思忖了很久，走上前，想了想，又退了兩步，問年：“需要我幫忙嗎？”

年稍稍回頭，看了一眼，眼底有急切又復雜的緒。

他似乎不怕。

姜九笙試探著說：“這里人多，去那邊可以嗎？”

年點了點頭。

姜九笙這便領著他去人的地方，未走兩步，后有人在喚。

“錦禹。”

“錦禹。”

年腳步停下。

姜九笙跟著回頭，是婦人在喊，穿著不凡，神急切，婦人邊，還有一年輕人相伴。

不認得那婦人，卻認得那年輕子，溫家的掌上明珠，溫詩好。

顯然，溫詩好也看到了和年，同婦人一起走過來。

婦人尋到年，明顯松了一口氣，把年拉到邊，又急又氣：“你怎麼跑這來了？”

想必，這婦人就是溫家的大小姐，與溫書甯相差了十多歲的同胞姐姐，有些顯得老態，與溫詩好模樣很相像。

如此看來，這年恐怕就是溫家那位神龍不見首不見尾的小爺了，外界只傳溫家的小爺不好，安置在國外療養，任憑怎麼挖，也沒有一星半點的消息出來。

“姜九笙？”溫詩好這才注意到前面的人，戴了口罩，遮住了大半張臉。

姜九笙淡淡回了一聲：“溫小姐。”

溫詩好說了句‘真巧’，轉對旁的人說：“媽，你先把錦禹帶回去。”

溫書華點頭，拉著年離開。

他卻不，仍盯著姜九笙，艱地張，一字一頓地出了兩個字：“號、碼。”

“要我的號碼嗎？”

年點頭。

姜九笙喚住了侍應生，要了紙筆，寫了一串數字后遞給年。

年接過去，一直抿著的微微上揚了幾分，這才跟著他的母親離開。

溫詩好語氣詫異：“他居然跟你說話了。”

姜九笙的目追著年遠去的背影，竟有種悵然若失的覺，不知為何，總覺得那個背影，似曾相識。

“那是我弟弟，”溫詩好說，“他患自閉癥很多年了，不怎麼開口，不過他好像很喜歡你的樣子。”

那麼漂亮的年郎，姜九笙新生歡喜，難得附和了句：“應該是，他剛才喊我姐姐。”

“大概是認錯人了。”溫詩好看著姜九笙，眼底似有深意，“還記得我第一次見你時嗎？也差點混淆了，你很像錦禹的姐姐，也姜九笙，八年前去世了，從那之后錦禹就不說話了。”

姜九笙微微擰了擰眉。

溫詩好溫解意的模樣：“關系有點是嗎？”說話時，目一直看著姜九笙，“錦禹姓姜，和我是同母異父，他另外一個姐姐是我繼父和他前妻生的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