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舟的微微張了張，似乎是想說些什麼，但最后卻什麼聲音都沒發出來。

此時他對樞使的緒非常復雜。

告訴他，樞使不會加害自己，因為沒必要啊。

但理智卻告訴他，他是在喝完杯茶后才毒發的，下毒之人很可能就是樞使！

再加上毒發帶來的痛楚，讓他的神智都有些混沌，一時片刻拿不定主意，不知道自己是否該繼續信任樞使。

伊心急如焚，語氣不由自主地拔高。

“都到這個時候了，你還在猶豫什麼？

你知不知道，我差點就被人害死了，也許害我的那個人，就是對你下毒的人。

如果現在不能把他揪出來，以后他很可能還會繼續害我。

難道你想看到我再次被人傷害嗎？”

的話猶如一針，扎進伊舟的心口，讓他忍不住發出聲音：“不，我不想。”

伊都快急死了：“那你就說啊！”

伊舟的微微抖。

在經過一番痛苦的掙扎過后，他終于艱難地吐出一句話。

“是……是樞使……”

這個答案遠遠超出伊的預料。

雖然覺得管贏在某些事上的理方式讓人很討厭，但他一直都很盡職盡責，是個讓人覺得非常靠譜的長輩。

從來都沒有懷疑過他。

哪怕是在被一群刺客追殺到近乎絕的時候，也沒有將此事往管贏上想過。

可是現在，伊舟的話卻猶如一盆冷水，澆在了的心頭，讓整個人都如墜冰窟，遍生寒。

懷著最后一僥幸，聲問道。

“怎麼會是他？你確定是他嗎？這里面不會有什麼誤會吧？”

伊舟其實也不愿相信下毒之人會是自己最尊敬的樞使。

他的是在太虛弱了，說話都斷斷續續的。

“我在出門之前，樞使大人……給我喝了一杯茶。

之后我……我便什麼都沒吃過。

我……我不確定是不是他下的毒，但在最近的兩個時辰，我就只喝過那杯茶。

那杯茶……是他親手倒的。”

說到最后那句話的時候，他面痛苦之。

不知是毒發帶來的痛苦，還是被信任之人背叛產生的痛苦。

亦或是二者皆有。

伊難以置信：“他為什麼要這麼做？當初不是他非要帶你一起出使大盛的嗎？他看起來對你很是看重啊，他沒道理對你下毒手啊！”

許久沒有開口的清寒忽然說話了。

“也許管贏早就做好了要在大盛除掉伊舟的打算，所以他當初才會提出要帶伊舟出使大盛。

這一切都是他籌謀已久的棋局，而你們兩個都是他手中的棋子。”

伊和伊舟都聽得呆住了。

如果事實真如大盛皇帝說的那般，那麼管贏的城府未免也太可怕了！

伊急急地追問：“可是為什麼啊？他為什麼要這麼做？害死我們對他有什麼好？”

清寒：“這就得問他自己了。”

他讓人將趙賢過來。

“你帶人去一趟鴻臚寺，將管贏抓起來。”

“喏！”

趙賢領命離開。

屋陷短暫的靜默。

伊舟的忽然一陣痙攣，嚨發出痛苦的聲音，張再度吐出一口黑。

伊驚慌大：“太醫！太醫快救救他！”

方無酒又給他扎了幾針，可這次的效果遠不如之前那次好，他的生命已經走到盡頭，呼吸變得越來越輕，連帶著眼神也變得恍惚起來，像是隨時都有可能離開這個世界。

伊看著他這副模樣，既張又害怕，忍不住落下淚來。

“早知道你會出事，當初我說什麼都要阻止你來大盛。”

如果當初他們都沒有離開千島國，這會兒他們應該還在千島國的皇宮里生活得好好的，就不會經歷這般痛苦的生離死別。

伊舟的劇烈抖，似乎是在說些什麼，但因為聲音太小了，別人本聽不清。

伊趕俯下，將自己的耳朵湊過去。

聽到伊舟用很輕很輕的聲音說道。

“我……我不后悔來到這里。”

如果他沒有千島國，也許他這輩子都得生活在看不見的暗之中，不會有人看得起他，不會有人在乎他的，更不會有人像現在這樣，握著他的手，為他留下傷心的眼淚。

所以他不后悔。

他甚至覺得，能在親人的陪伴下死去，是一件很圓滿的事。

至他從今以后，都不再孤獨了。

伊舟扯沒有的，艱難地扯出一個微笑。

這個笑容其實很難看，但卻有種說不出的純粹和安詳。

直到他徹底沒了呼吸，心臟不再跳，逐漸變得冰冷，他的臉上仍舊維持著這個笑容。

伊跪坐在床邊的地上，呆呆地看著他，雙手仍舊握著他的手。

直到方無酒提醒該放手了，這才猛地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

伊舟死了。

那個讓覺得很討厭、很礙眼的弟弟死了。

按理說不應該有多麼難過的。

畢竟，和他之間就沒多集，以前甚至連多看他一眼都會覺得嫌棄。

可是為什麼？現在會覺得心里悶悶的，像是有什麼東西堵在了心口，不上不下的，難極了。

方無酒：“三公主殿下，小皇子已經死了，請您節哀順變。”

伊喃喃道：“節什麼哀？我又不喜歡他，我甚至希自己就沒他這麼個弟弟，我怎麼可能會因為他的死而哀傷？我不需要節哀，不需要的。”

方無酒：“那您為何要哭呢？”

伊抬起手，抹了一把漉漉的臉頰，這才發現自己竟不知何時已經淚流滿面。

方無酒很有風度地遞過去一方絹帕。

素白的絹帕，上面沒有任何繡紋，散發出淡淡的藥草氣息。

伊別過臉去，用袖子狠狠過臉頰，哽咽著道。

“我沒哭，我只是眼睛里進了沙子而已。”

方無酒見狀，沒有再強求。

他將絹帕收回袖中，轉看向皇帝。

“陛下，小皇子的死暫時不要出去。”

清寒明白他的意思。

即便伊舟不怎麼千島國皇帝的看重，但他畢竟是千島國的小皇子，上流著千島國皇帝的脈，若是千島國的人知道伊舟死在了大盛皇宮里，兩國之間必然會產生不可調和的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