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云可心喊出那一聲娘后，在場所有人都驚呆了。

就連正在痛哭的余三娘都停住了哭聲。

扭過頭，睜著一雙盈滿淚水的眼睛，呆呆地看著云可心。

良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哽咽著開口問道。

“可心，你、你會說話了？”

厲輕言也很震驚。

以至于他抱住云可心的手都有些松了。

云可心趁機掙厲輕言的懷抱，沖過去跪倒在周氏的墳邊，邊哭邊喊。

“娘，娘！”

就只會說這一個字，反復不停地循環。

喊得嗓子都有些沙啞了。

厲輕言終于回過神來。

他走過去，在周氏的墳前跪下，認認真真地承諾道。

“娘，您放心，我既然已經跟可心拜了天地，就是我的妻子了，我會好好照顧，不再讓一一毫的委屈，此生我定不負！”

說完，他便俯頓首，重重地磕了三個響頭。

一陣風吹來，卷起幾片落葉。

其中一片落葉恰好就落在厲輕言的面前。

仿佛是周氏在回應他的承諾。

蕭凌峰尋來一塊尚算平整的石頭，充當周氏的墓碑。

厲輕言用隨攜帶的筆墨紙硯，在墓碑上寫下“母親大人云周氏之墓”一行字，末了還要加上一行時間年月日的小字。

在周氏的旁邊，就是云長生的墓。

夫妻兩人的墳墓并肩而立，相依。

一時間找不到那麼多適合做墓碑的石塊，很多余墳墓就只能用木板湊合一下。

厲輕言給每個墓碑都題了字，讓他們有了可以棲的墳塋，不至于曝尸荒野，淪為可憐的孤魂野鬼。

山里的條件有限，元寶紙錢什麼的，是肯定沒有的。

好在厲輕言這次帶了些瓜果點心糖果。

他們將這些吃食分別擺在各個墳墓面前，算是給這些慘死的寨民們的供品。

等辦完后事了，眾人收拾好東西，準備下山。

云可心和余三娘很舍不得離開大福寨。

但們心里又很清楚，大福寨已經沒了，即便們留下來，一切也回不到從前。

而且們兩個弱子，很難在深山老林之中存活下來，離開這里是們唯一的出路。

蕭凌峰讓人牽了兩匹馬過來，給云可心和余三娘乘坐。

有馬代步，們這一路能走得輕松很多。

一行人離開大福寨，緩緩朝山下樓去。

云可心和余三娘都忍不住回頭，最后看了一眼大福寨。

這是們出生長大的地方，是們最為眷的家園。

今天們卻要離開這個家。

這一去不知何時才能回來。

也許永遠都不能再回來了。

過去的一切，都已經化為灰燼。

未來的路，卻還是茫茫然。

……

等出了化福山，蕭凌峰派人去附近的村鎮打探，看看有沒有見過郁九一伙人。

厲輕言則帶著云可心和余三娘去了縣衙。

饒和縣的縣令表示以前完全沒聽說過大福寨的存在。

他也是昨天到了大福寨，親眼看到那一百多焦尸，才知道在化福山中，居然還藏著這麼大的一個寨子。

這些年來府收稅征兵，從沒去過大福寨。

嚴格來說，這應該算是他工作上的失職。

若大福寨的人還活著，縣令肯定要命人將這些寨民的資料全部計戶籍冊，并勒令他們將這些年掉的賦稅全部補上。

可寨子里的人都死得差不多了，只剩下兩個孤苦可憐的弱子。

縣令還能怎樣？

只能著鼻子忍了。

由于大福寨這些年來一直避世而居，從未繳納過賦稅，也沒服過兵役，在府檔案里的記載是一片空白。

這也就意味著云可心和余三娘沒有正經的戶籍。

說白了，們就是兩個黑戶。

厲輕言帶們來縣衙，為的就是給們上戶口，讓們以后能夠堂堂正正地在世間行走。

有厲輕言這位吏部侍郎親自盯著，饒和縣的縣令不敢有毫怠慢，他以最快的速度幫忙將戶籍落實好，并心地將云可心的名字寫到了厲輕言的戶籍之中。

這樣一來，他們就了方認可的合法夫妻。

厲輕言帶著眾人去酒樓吃飯。

因為云可心和余三娘都還在服喪，所以點的全是素菜，連茶都沒有，只能喝清水。

厲輕言一邊給可心夾菜，一邊對余三娘說道。

“可心已經是我的妻子，肯定是要跟我回盛京的，你是要跟我們一起去盛京？還是有什麼別的打算？”

余三娘非常糾結。

的娘家和夫家都是大福寨人，如今他們都死了，在這世上已經沒有一個親人了，云可心算是唯一悉的人，不想跟云可心分開。

但跟云可心就只是鄰居關系，又不是什麼正經的親戚，要是跟著云可心一起去投靠厲輕言的話，為免顯得太厚臉皮了。

云可心放下碗筷，拉住余三娘的手，一字一頓地慢慢說道。

“一，起，走。”

自從喊出那一聲娘后，就像是被打開了任督二脈，終于可以說話了。

但因為還不習慣，說話的速度特別慢，而且音調也有些怪。

余三娘看著自己被握住的手，心里無比。

這時厲輕言也開口了。

“可心剛剛失去了母親，你如果能留在邊，可以讓的心更放松一些。”

云可心使勁點頭，對厲輕言的話表示認同。

余三娘看著他們夫妻二人，忍不住紅了眼眶。

哽咽著應道：“謝謝你們。”

以前一直都生活在大福寨里，從未接過外面的世界，對外面的人和事一無所知，上更是一文錢都沒有。

若是云可心和厲輕言不愿收留，真的不知道該怎樣才能活下去，以后的日子肯定會無比坎坷。

厲輕言：“吃飯吧，吃飽了就去客棧睡一覺，等養足神了，咱們再啟程回盛京。”

經過他的一番努力，郡的稅改已經步正軌。

而且他還在郡培養了一些可靠的人手。

即便他離開了郡，那些人也能接替他的工作，繼續監督稅改。

次日，一行人乘坐馬車離開饒和縣，沿著道回盛京。

趁著路上沒事做，厲輕言開始手把手地教導云可心說話，順帶將自己家里的況仔細介紹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