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日後,太白宗諸人啓程回山。
眼見靈玉的傷勢一天一天好起來,神也沒什麼問題,一點也看不出曾經要跳溟淵的樣子,衆人放下心來。
讓靈玉到奇怪的是,顧真人等元嬰前輩只來過一次,除了檢查的傷勢,其他事一句沒問。難道幾位前輩對的事一點興趣也沒有?自然,小輩的之事,他們不會有心思管,然而,此事涉及到紫霄劍派的事,還有不久前口出狂言的賭約,他們居然一點意見也沒有?
卻不知,幾位元嬰前輩爲了的事,皺紋都添了幾道,只是目前傷重,纔沒有在面前提起。
“胡鬧,太胡鬧了!”楊真人眉頭疊得能夾死蒼蠅,指著蒼華真人,“小輩胡鬧,我不與計較,怎麼你也……”
“楊師兄,現在話都說出口了,輸人不輸陣啊!”蒼華真人答得理直氣壯。他看靈玉順眼,不是沒有道理的。輸人不輸陣,這是靈玉經常掛在邊的話。
顯宣真人和顧真人則在頭疼,既是頭疼靈玉和昭明劍君的賭約,也是頭疼眼前的狀況。
奪得魁首,本是好事,可靈玉重傷,又當著陵蒼半數高階修士的面與昭明劍君打賭,這事就說不好了。
宗門出一名優秀弟子不容易,能夠奪得蓮臺之會魁首的,無不是宗門未來的希,他們怎麼捨得讓這麼一名弟子殞命?兩百年後打敗昭明劍君,別說靈玉,就算蔚無怏都不敢說自己能做到。他現在離元嬰中期只有一步之遙,而靈玉呢?達到結丹後期不過二十年!
楊真人理都沒理蒼華真人,對顧真人道:“回去與顯化師弟說,得想個法子保住那孩子。”
顧真人點點頭:“楊師兄放心,此事我們必會竭盡全力。”
蒼華真人在旁邊喊:“你們想保住。那儘量幫忙啊,兩百年,未必沒希的……”
可惜沒人理他。
靈玉坐在飛舟船艙,扶舷看著窗外。
門開了,陸盈風走進來:“程師妹,今天覺如何?”
靈玉回頭一笑:“好的,能坐能走。只是真元不能用。”
“那就好。”陸盈風陪坐下:“上飛舟的時候。有個極意宗的朋友來找我,託我打聽一件事……”
靈玉不明白爲什麼跟自己說這個:“與我有關嗎?”
陸盈風點頭:“想問……你在蓮臺上說的那話,是什麼意思?”
“蓮臺上?”
“你說徐……他跟極意宗有關?”如果是兩天前,陸盈風還不敢問這問題。後來見確實振作了起來,才漸漸放開了。
靈玉頓了一下:“是你那位朋友想打聽,還是極意宗想打聽?”
陸盈風當然不會遲鈍到這個地步,道:“應該是命而來。我想著,既然極意宗在意此事,八是看紫霄劍派不順眼,你要不要推上一把?”
“當然要了!”靈玉毫不猶豫,“有人送上門做刀子,怎麼能放過?”
師姐妹倆對視一笑。靈玉道:“我那句話不是說假的。徐逆的父母,都是極意宗弟子,如果沒有意外的話,他也會是極意宗弟子。他父親張麟,母親文芳。都是築基修爲。張麟死於臨海戰場,文芳則在兩百一十七年前的玄冰島失去蹤跡,這個查一查極意宗的弟子名冊,應該很清楚。”
“原來是這樣……”陸盈風若有所思,“昭明劍君在玄冰島掠走了他的母親?”
“是,當時他還在腹中,意外吸納了劍氣。昭明劍君看出,他修劍天賦不凡,便將他母親掠走,用法與徐正融合,做了徐正的替。”靈玉深吸一口氣,平靜下心,“就這麼告訴他們吧,以極意宗的行事風格,我不相信他們肯吃這個虧!”
陸盈風點點頭:“我知道了。”
“對了,”靈玉思索了一下,“還有一點,他母親當時並沒有立即死,而是昏睡了八十多年,一直被昭明劍君拿來威脅徐逆。如果極意宗要找紫霄劍派的麻煩,徐逆畢竟不能算是極意宗弟子,不好放在明面上說。他母親是貨真價實的極意宗弟子,先是被困幾十年,又死於昭明劍君之手,這個理由應該夠了。”
“自家弟子被隨意囚,無論哪家宗門都不能忍,何況是極意宗。”陸盈風笑道,“程師妹,你放心,我一定添油加醋,說得他們忍不了。”
兩皇山三派中,真華仙門最高傲,紫霄劍派最好鬥,極意宗最暴躁。只要稍稍撥,極意宗就會去找紫霄劍派的麻煩。以昭明劍君的年紀,化神的機會已經很小了,不過,能擾得他無法安心修煉,那也不錯。
陸盈風心並不認爲靈玉能夠贏得賭約,但心思簡單一些,既然賭約不能更改,那隻能盡力去完了。與靈玉相幾十年,頗爲相得,又同遭遇這樣的事,除了盡力相幫,還能如何?
“對了,錢師兄是不是在生我的氣?”說完極意宗的事,靈玉問起錢家樂。
陸盈風頗無奈地攤手:“是啊,讓你猜到了。”
傷以後,錢家樂來看過幾次,但都沒有久留。以他們的,發生這種事,什麼都不問,實在不像錢家樂的格。
靈玉也覺得很無奈:“我不是不相信他,這件事,實在沒辦法對別人說。”
陸盈風搖頭:“錢師弟氣的不是這個,而是你太不把自己當回事了。”
靈玉默然。對錢家樂來說,與別人結下同心契,甚至以死相隨,都是難以接的事。他一直覺得,靈玉是很灑的人,沒想到竟然爲了別人放棄命。在他看來,這樣太不珍惜自己了。想必要過上一陣子,他纔會消氣。
兩人說了一會兒,怕耽誤療傷,陸盈風離開了,留靈玉一人在船艙思量。
極意宗再怎麼不甘,頂多只能給紫霄劍派找點麻煩,報仇之事,還得自己來。
想擊敗昭明劍君,自己要儘快達到元嬰後期。這個目標對別人來說也許很難,對來說,並不是不能達。
不言在沉睡之前,給留了一份計劃,按照那份計劃,五百年,可以晉階化神。而達到元嬰後期的年紀,是四百五十歲。晉階結丹後期的時間,比不言的計劃早了十二年,再努力提早幾十年,就能在蓮臺賭約之前晉階後期。
當然了,眼下最重要的事,還是養好的傷。
靈玉盤坐起來,開始調息。
經脈損,真元不能用,只能在經脈和丹田緩緩流,修補損壞的部分。
正在緩慢調息著,忽然心口一跳,似乎應到什麼,靈玉猛然睜開眼。
捂著口,眼睛越睜越大,滿臉不可思議。
同心契,那個理應在重傷之後失去效力的同心契,竟然在慢慢地修復!
這代表著什麼?與結了同心契的那個人還活著,沒有死!
靈玉按著心口,淚意洶涌,淚珠不停地滾落,笑容卻越來越燦爛。
他沒有死,他果然沒有死!就知道,就算走投無路,他也不可能尋死!
等到同心契修復完全,恢復了應,慢慢平靜下心,抹掉臉上的眼淚。
果然,之前就覺得,自己的傷太輕了,同心契的另一方隕落,居然只需要一年療傷就能恢復。現在明白了,因爲徐逆只是瀕死。就像那一年,本命靈劍損毀,徐逆同樣嘔傷了,只是傷勢更輕一些。
無論是劍毀那次,還是徐逆自墮溟淵的這一次,他們的生命都到了實實在在的威脅,只需要一步,就會隕落,所以同心契發作了。徐逆的況比更險,同心契一度微弱得失去應,讓誤以爲徐逆真的死去了。
當日在蓮臺之上,就不相信,徐逆會做出自盡這種事。就算昭明劍君發現了他的異心,也不過從頭來過,哪怕獲得自由的希渺茫得幾乎看不到,以他的毅力,還是不會選擇放棄。他之所以那麼做,是因爲已經有了準備。
只是,的同心契很快發作,混淆了判斷。
不知道他做了什麼準備,但只要他還活著,對來說就夠了。
仔細想來,那天在蓮臺上,他大概就是演了一場戲。
讓昭明劍誤以爲他已經癲狂,寧願放棄命,也不想再掌控。而溟淵之氣沾之則死,這是衆所周知的事,親眼見他墮溟淵,沒有人會懷疑他還活著。
也許,還有另一個原因,那就是藉機破除昭明劍君留在他的制,讓自己真正獲得自由。
當然,昭明劍君之前肯定做了什麼,不然,徐逆不會輕易改變計劃。
狂喜過後,靈玉盤坐起來,繼續調息。
就算徐逆沒死,這筆帳還是要算!
如果不是別無選擇,徐逆不會冒著這麼大的風險。溟淵,那裡可是溟淵!不知道徐逆準備了什麼,但,他肯定沒有把握活下來,纔會不留任何音訊給,免得最終失。
兩百年後的蓮臺賭約,不會放棄。如果徐逆一直沒有音訊,要儘快化神,溟淵一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