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場，緣修毫無意外地勝出。

他笑嘻嘻地向白子文合十：“多謝道友。”

白子文儒雅的臉上簡直要冒火了，緣修之所以能勝出，是因爲他在鬥法之時，將一種能使靈氣渙散的藥抹在了上。他的本命法寶，用法封印了許多靈魂，使用起來召之不竭，別人往往難以應對。緣修這麼一搞，初時還沒什麼，時間久了，靈魂失去靈氣就喚不出來了。

這手段簡直上不了檯面！可是，蓮臺之會止的只是靈符和越階之，像這種小玩意兒並不在止之列，他想抗議，又找不到理由，只好憋著一口氣認了。

在別人看來，緣修並不能算是一個強者。他總是獲勝沒錯，可他的勝利，往往摻雜了一些微不足道的小手段，顯不出高手風範，因此沒有人願意承認他實力不凡。

遇到強者，他總能勝出，遇到弱者，也顯不出多麼強悍的實力，這讓他充滿了爭議。有人認爲，他沒有實力，就算有衆多的小手段，也把握不住機會，也有人認爲，他連堂堂正正的一戰都做不到，何來實力？

也許在結丹修士看來，後者居多，但靈玉卻從不會輕視緣修。

當年在臨海，他們能平平安安活下來，緣修功不可沒。面對生存問題的時候，緣修的小手段總是顯得特別地有用，這讓他們避過一次一次的危機，一直走到最後。

第四結束，氣氛既鬆弛又張。進第五的只有五人。大部分宗門只要做看客就好，沒有力。而接下來的比試，將會決出爭奪魁首的三個名額。進前三名的修士，擁有厚的獎勵。更是公認的百多年間陵蒼最出的結丹修士。

下了雲臺，靈玉就被衆多元嬰前輩單獨召到了偏殿。

這趟蓮臺之會，靈玉走到這裡，可以說。已經完了他們的心理預期。雖說他們是奔著魁首來的，可這個東西，多要靠運氣。能夠進到前五名的人，實力相差不會太大，往往魁首之爭差之毫釐，結果天壤之別。

“別張，你來只是想聽聽你的想法。”看到靈玉進來，顯宣真人第一句就如此安。都說顯化、顯宣兩位真人尤其會教弟子，靈玉見識過了。深以爲然。顯宣真人心細如髮。教導弟子一向溫言細語。過去的幾十年，最喜歡的就是顯宣真人的課程。

這話不是說自家師父師祖及不上顯宣真人，而是顯宣真人的態度最好。哪像的師父師祖，不故意爲難弟子就不錯了。

靈玉見完禮。規規矩矩地在團上坐了，等待長輩們問話。

蒼華真人和蔚無怏不是囉嗦的人，雖是名義最正的長輩，卻沒說話的意思。顧真人見他們沒靜，只好自己出馬：“接下來這，你有何看法？”

靈玉不太明白：“掌門指的是哪方面？”

“顧師兄，還是我來說吧。”顯宣真人瞥了他一眼，“這有什麼不好問的？靈玉又不是承天。”

顧真人被說的訕訕的。

顯宣真人轉回頭，對靈玉笑道：“下一你有把握嗎？”

靈玉坦白道：“不瞞師伯，弟子心裡沒底。”

“哦？”顯宣真人頗覺稀奇，“你不是很自信嗎？也會覺得沒底？”

“師伯莫要開弟子玩笑，”靈玉被說的有些不好意思，“自信是一回事，可要罔顧事實，就變自大了。”

顯宣真人讚賞地點了點頭：“態度端正，怨不得這些年你突飛猛進。”關切地問，“怎麼，何人讓你心裡沒底？”

靈玉想了想，說：“丁玉和譚菁，弟子並不相識，按宗門打聽到的消息，再結合他們在蓮臺上的表現，如果沒有足以反轉的底牌，有六的機會勝丁玉，七的機會勝譚菁。”

說的是，足以反轉的底牌，也就是說，一般的底牌，不會影響大局。所以這個估算，是留了餘地的。

諸位元嬰前輩出了笑容。估算結果與他們相差不大。

“至於徐正和緣修……”靈玉出躊躇的神，“弟子覺得沒底的，就是他們。”

“他們如何？”

靈玉道：“這兩人，都是弟子舊識，當年在臨海曾結伴數年，對於他們，弟子恐怕比幾位師伯更瞭解。”

顯宣真人點頭，示意說下去。

“徐正的實力，不用弟子多說，前兩的表現已經能夠說明。他晉階後期，比弟子早得多，沒意外的話，很快就會達到後期巔峰。也許蓮臺之會一結束，他就會衝擊圓滿，準備結嬰。”

這方面，以元嬰修士的眼，看得比靈玉清楚。楊真人頷首道：“不錯，那小輩已經到了後期巔峰，順利的話，也就是一兩年的事。”

靈玉誠實地道：“弟子晉階後期不過二十年，後期巔峰更是遙遠，修爲就差了他許多。加上他那劍法玄妙無比，勝率能達到四就不錯了，如果他狀態好的話，恐怕連四也沒有。”

聽到這番話，衆元嬰修士不無嘆息。往次的蓮臺之會，魁首也未必有靈玉這樣的實力，奈何這次的對手太強。

蒼華真人越想越是不足：“你這結丹的時機卡得也太不巧了，若是早上五十年，魁首早就是囊中之了。”

靈玉腹誹，若是早上五十年，就奔著結嬰去了好嗎？指不定會爲陵蒼史上第一個沒有經歷蓮臺之會就直接結嬰的修士。

“現在說這個還太早，”楊真人淡定自若，“最後的決勝局，什麼都有可能發生。”

沒錯，前面的比試，大多能夠看出痕跡，以實力判斷勝負，基本不會出太大的差錯。可到了最後的決勝局，實力相差不多，翻盤是很有可能發生的事。四勝率，不算低了，什麼都有可能發生。

“還有一個呢？”顯宣真人接下去問。

“至於緣修……”靈玉眉頭蹙，一時找不到語言來形容他，“他這個人，讓人不清底細。有時候會覺得，他的極限就在那裡，可事到臨頭，他又會表現出更強大的實力。而且，他結丹同樣比弟子早得多，雖不比徐正，可也多了十幾年的積累，所以，弟子以爲，與他比試，勝負應該在五五之間。”

沒想到靈玉對緣修的評價竟然如此之高，蔚無怏若有所思：“這一次的蓮臺之會，還真是英才輩出。”

“是啊……”顯宣真人嘆息，“你那一屆爭得雖激烈，但你的魁首卻是穩穩當當的。”

蒼華真人還是覺得靈玉的結丹時機太不巧了，扼腕嘆息：“沒有準備啊，七十年時間，一般人能達到中期就不容易了。”

“既然你心裡有數，我們這些老傢伙就不說什麼了。”顧真人想了想，覺得沒好提點的，從袖中出一件東西遞過去，“若是在比試時陷僵持，此寶頗有妙用，暫且借你用了。”

靈玉接過，發現是個芒閃閃的玉盤，靈氣縈繞，非同一般。遲疑地看著自家師父：“這個……”

“不礙的，這也是慣例了。”蔚無怏說，“此乃宗門之寶，過後歸還就是。”

靈玉這才收了：“是。”

顧真人道：“你去休息吧。比試到了這裡，已經不單單是實力的事了，魁首要努力爭取，但也要隨緣。”

“弟子遵命。”靈玉拜謝後，告退離開。

與此同時，紫霄劍派的宮觀中，徐逆跪在昭明劍君面前，默默無言。

昭明劍君沒說話，只是悠然自得地徹茶。

茶香嫋嫋，帶來寧靜安詳的氣息，可徐逆的心卻有如巖漿翻滾。

許久之後，昭明輕輕擱下茶杯，發出輕微的瓷聲。

聽到這聲音，徐逆的後背不自覺地了。

昭明劍君看著他，出一抹意義不明的笑：“你張什麼？”

徐逆雙脣閉，沒有回答。

昭明劍君也不需要他回答，他不允許徐逆反抗，但給了他沉默的權利。

“讓我想想。”昭明劍君輕輕轉著手腕，悠然道，“你是不是在想，本君會怎麼置你？”

徐逆仍然沒有說話，但微微抖了抖。

昭明劍君就笑了，沒多久，笑容一收，出森寒冷厲的表。這纔是昭明劍君的真面目，悠閒自在，是他想要但始終達不到的狀態，真正的昭明劍君，就是這麼地暴躁森。

“你還真是出息了。”他的聲音，仿若從地底深吹出來，森森的，讓人凍骨髓，“敢在本君面前耍花樣！”

最後幾個字，咬牙切齒，彷彿將他碎萬段，都不足以泄心頭之恨。

徐逆有時候也會覺得茫然，他弄不明白，爲什麼昭明劍君總是這麼理所當然地恨別人，好像別人理所當然地欠著他。

可這個問題，他除了閉，沒有別的選擇。他知道，這個時候如果說話，他迎來的就會是一個耳。

“說！”昭明劍君睨著他，冷冷地道，“你的功法從何而來？”

徐逆仍然閉口不言，他不知道怎麼回答，也不想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