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昭明劍君，可不是一件簡單的事。

首先，徐逆上有他的制，沒有辦法出手。其次，這是一位元后劍修。

什麼元后劍修？劍修的實力，普遍比法修強，對劍修而言，越級對敵是尋常事。到了元后這個境界，除了化神修士，劍修難有敵手。

昭明劍君是陵蒼第一劍修，在陵蒼十多名元后修士中，實力排在前列。就算是太白宗第一修士顯化真人，對上他都沒有把握。

徐逆何嘗沒有想過，只要昭明劍君隕落，他就能獲得自由。可直接殺昭明劍君，這難度太高了，甚至可以說，整個滄溟界，化神修士不出手的況下，幾乎沒有人能要了他的命——哪怕有人勝過他，以劍遁之速，逃命卻是不難。

這麼多年，他拉攏劍侍，收服伏元青，與雙合作，就是知道昭明劍君有多強大，把希放在別人上，不如自己好好謀劃。

在他的計劃中，殺昭明劍君這個目標，是放在最後的。首先要有足夠的實力，再進一步消除制的束縛，然後利用“徐正”這個份之便，佈下羅網，將他斬殺。

換句話說，就算他跟昭明劍君一樣達到元嬰後期，想的都是靠謀來暗殺他。靈玉倒好，直接把“殺昭明劍君”當解除制的手段。

在制沒有解除的況下，他不能與昭明劍君爲敵，想憑藉自己的力量殺昭明劍君？他費盡心思，也只是把這個當最後的目標，真的比他有志氣得多……

靈玉也知道，直接殺昭明劍君的難度太大了，不過，還是保持著樂觀：“昭明劍君橫行陵蒼這麼多年。總有仇家，就不信他沒有落難的時候。哪一天他有傷在，謀劃一番，未必不能斬殺。到時候，你於背後，我來出手。”

徐逆不想打擊的積極，了的頭髮：“你說的也有道理，我從小著他的威，總覺得他是一座扳不倒的山……”頓了頓，又肅然道。“不過，這件事最好不要把你牽扯進來，你若是跟著我局。一個不好，就不能翻了。”

靈玉有些泄氣：“難道我只能看著？”

“你是我後盾。”徐逆輕聲說，“因爲你的存在，我才能一往無前。”

……

“啊——”峰，瀑布前。陸盈風抱頭大。

“冷靜！”端木澄手中的棋子敲了敲棋盤，看著陸盈風把自己抓得髮髻散的樣子，忍不住道，“知不知道你現在這樣子讓別人見了，會以爲我把你怎麼了？別破壞我的清譽啊！”

陸盈風放下手，很是無趣：“你還有清譽可言嗎？”

這句話讓端木澄哽了一下。無語凝噎。沒錯，他的清譽早就被破壞得點滴不剩了。提起他們倆，宗門弟子幾乎衆口一詞。他端木澄始終棄薄寡義朝秦暮楚草菅人命……而罪魁禍首就是眼前這位弟子們心中貌如花優雅大方心地善良的陸仙子。

他想喊冤都沒喊去。青梅竹馬是事實，朝夕不離是事實，他敢出去說陸盈風壞他名聲，弟子們的口水都能把他淹了……

嘆完畢，端木澄收斂緒。繼續琢磨著手下的棋盤。若不是從小用弈棋之道磨練心，早就被這丫頭氣得三尸神暴跳了。

“那你想說什麼就快點說。吐完了就舒服了。”

陸盈風垮下臉，可憐兮兮地看著端木澄：“阿澄，我幹壞事了。”

“哦。”端木澄八風不。

陸盈風瞪圓眼睛：“給點反應啊！”

端木澄停下落子，擡起頭十分真誠地看著。

半晌也沒等到他說話，陸盈風道：“反應呢？”

“這不是反應嗎？”端木澄指了指自己，“看我的眼神，驚訝中流出深切的同，又帶著一點點憂傷，難道你不覺得很真誠嗎？”

“你你你……”

“好了，”沒等發怒，端木澄嘆著氣說，“不管你幹了什麼，我都給你做後盾，就算你被罰去靜思谷閉關十年八年，我也陪著你，行了嗎？”

陸盈風迅速地被安了，對著手指糾結：“那倒沒那麼嚴重，就是心裡不好過……”

“那你說的壞事，是針對誰而言？”

陸盈風言又止，糾結了一會兒，垂頭道：“程師妹被看重，我心裡不忿，想證明自己不比差，於是也跑去執事堂接任務……”

“然後呢？”

“玄冰島的事難道你一點都沒聽說嗎？”

端木澄點點頭：“你們三個人跑去玄冰島，結果發現鬼哭陵在搞鬼，這件事我知道，跟你有什麼關係？”

陸盈風嘆氣：“程師妹不見了，蒼華師叔急得跟什麼似的，蔚師叔現在閉關衝擊元嬰中期，不好打擾他……要不是我非要爭閒氣，也不會弄這樣。”

端木澄一邊落子，一邊道：“你想多了吧？程師妹失蹤，是因爲被鬼哭陵元嬰修士發現，跟你什麼關係？”

陸盈風捂著頭道：“看起來是沒關係，可要不是我好勝，就不會出現這個後果。唉……”

端木澄收起一枚棋子，搖頭笑道：“難得，你居然也會反省自己了。”

陸盈風拿腦袋撞石桌，撞得棋盤上棋子跳不止：“如果沒事就算了，要是程師妹有事，我……”

“覺得自己勝之不武？”棋子都被撞挪位了，端木澄只好收了棋盤，“該說你什麼好呢？以前我就告訴過你，不要總是不當回事，你落下的每一子，都會影響到後面的局勢發展。”

陸盈風繼續撞頭，雖然乖乖聽訓，心裡還是有點委屈。

“不過，這件事你有點鑽牛角尖了。從頭到尾，你所做的事，都是從心出發，既沒有損人利己。也沒有謀算計，最後出現什麼樣的結果，都是天意所趨，與人力無關。”

“可是……”

“再說，程師妹不一定有事。”端木澄重新開始新的棋局，“不要忘了，結丹之後，宗門都留有本命燈，要是本命燈熄了，蒼華師叔早就跳起來了。”

陸盈風一怔。點頭：“對哦，這麼說，程師妹活下來的可能大的……”

“如果當時逃出生天。基本不可能會隕落，可能被什麼事絆住了，纔沒有立刻回來。”

陸盈風猛然坐直，變幻出一面水鏡，一邊梳洗自己略顯凌的發。一邊說：“早說嘛，我不用白白疚。”

端木澄停下棋局，喚道：“盈風。”

被他用這麼嚴肅的目看著，陸盈風有點心虛：“難道不是嗎？”

端木澄目垂下，繼續落在棋盤上，語氣淡漠：“難怪你爭不過程師妹。”

“喂！”陸盈風抗議。“你這是什麼話？我現在修爲是沒高，可蓮臺之會還沒舉行呢！你贏什麼說我爭不過？”

端木澄似笑非笑瞥一眼：“那我們要不要打個賭？”

“什麼賭？”

“我不知道蓮臺之會程師妹能不能奪魁，不過的名次一定比你高。”

“這不公平！”陸盈風道。“現在修爲比我高，這是事實。”

端木澄眼中的笑意更濃了：“原來你心裡知道，爭過的可能比較低。”就在陸盈風心虛得想繼續撞頭的時候，他又道，“那好。我們換個容。”

“什麼？”

“就賭你們誰先結嬰，敢嗎？”

陸盈風眼睛一亮：“誰說我不敢！就賭這個！”

“你要是輸了。以後都要聽我的，不許拿我的名聲糟蹋！”

“隨你。”陸盈風滿不在乎地揮揮手，纔不認爲自己會輸。

端木澄看著，悠悠嘆了口氣。真是個傻姑娘，死到臨頭猶不自知……

……

“我得回去了。”看著海岸在眼中漸漸清晰，靈玉說。

過了片刻，後面傳來應聲：“嗯。”

“也許下次再見，就是蓮臺之會。希我們能在最後一戰遇到，魁首總不能便宜了別人。”

“……”徐逆輕聲道，“抱歉，我不能讓你。”

“你這是什麼話？”靈玉側過臉龐，目跳著驕傲，“需要別人讓才能得到魁首，我有這麼遜嗎？”

其實知道，他們兩人都沒怎麼看重這個魁首，只是一個被宗門看重，一個因爲昭明劍君而不得不爭。徐逆不能讓，是因爲他不敢，蓮臺之會中，他只要表現出一點異常，被昭明劍君發現，那就是滅頂的危機。

不過，這麼說的話，他應該會好點吧？

海浪聲清晰耳，上真宮在海邊停住了。

“我走了？”

徐逆躊躇片刻，想要留，又拿不出理由，最終只能道：“萬事小心。”

靈玉舉步，往外面走去。

眼見一步步踏出上真宮，即將出制範圍——

靈玉突然停住，轉過，在他驚訝的目裡飛奔回來，投他的懷抱。

徐逆怔了半晌，才慢慢出手，將攬住，用力得彷彿要將進。

“不想讓我走，那就說出來。你不說出來，我怎麼知道？”的聲音含糊地響起。

徐逆臉微紅，說不出話來。他只是覺得，拿不出理由來留。他還不得自由，不能讓出現在人前，哪來的底氣去留？

他只能在心中暗暗立誓，總有一天，不用思前想後，不必束手束腳，能夠理所當然坦然無懼地把留下來，留在邊，不用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