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羅海的盪，在預料中到來了。

雖然元嬰層面的戰鬥，低階修士大部分都不清楚，但倖存者中有各大勢力的人，仙閣的計劃，不可能一點風聲都沒有傳出去。

仙閣想建立宗門，這犯到了星羅海的忌諱。

陵蒼宗門、大夢澤世家、星羅海域散修，這是滄溟界的修士們自主劃分的，多年來一直如此，沒有例外。

星羅海不是不能建立宗門，但只要超過一定規模，就會被要求遷往陵蒼，仙閣可是星羅海第一勢力，關乾元要建立宗門，是想稱霸星羅海嗎？這怎麼能允許？別說其他人不允許，就連仙閣的員都不贊。

一時間，飛廉城人心惶惶，仙閣的低階員多半要想，這是不是核心高層早就決定了的？他們可曾考慮過他們這些低階員的想法？

相比起宗門嚴格的規矩，星羅海勢力組織鬆散，自由進出。這是星羅海的環境決定的，散修們不願意被嚴格的門規被束縛，覺得不爽了，拍拍屁就能走人。一旦有了大宗門，這種自由還存不存在？

靈玉等了多日，終於收到了範閒書發來的傳訊符，約在某家酒樓會面。

依約前去，範閒書已經在酒樓裡等著了。

他一寬袍大袖，越發顯得溫文俊秀。看到靈玉上來，他輕輕一笑，晃了晃手中酒杯：“多年未見，想來想去，還是這瑤池仙釀最適合招待你。”

這一層樓，空的，只有他一個人，想必是包場了。

靈玉默默地在他前坐下，看著他半晌不語。

“怎麼了？”範閒書親自給倒了酒。笑問。

未見之前，覺得有千言萬語，對方就在面前，卻不知道該說什麼纔好。

靈玉躊躇良久，慢慢開口：“你……這些年過得如何？”

範閒書點頭，意氣風發：“很好。”頓了頓，他緩緩說起，“你走後沒多久，我築基功，加了星羅仙盟。不過。在星羅仙盟混得不太如意，後來就去了仙閣……”

看到靈玉沉重的臉，範閒書忽然笑了：“靈玉。不用這樣，我是吃過很多苦，但也有很多收穫。難道你不是嗎？”

聽了這句話，靈玉的眉頭慢慢舒展了。知道範閒書在仙閣，終於從雙那裡打聽到了他的經歷。

他的名聲並不好聽。星羅仙盟的叛徒，大公子的跟班……仙閣流傳的關於範堂主的傳言，多半都是負面的，說他會討好閣主和大公子，才能爲堂主。

靈玉聽了，心裡不好。不管仙石變了多。都知道，他是個認真努力的人，這些傳言。對他不公平。

現在見到了範閒書，看到他神態從容，心終於放下了。

不管怎樣，他得到了自己想要的。

“想聽我的事，可能要講很久。你要是不急，今天我們慢慢講。”範閒書著著。眼睛帶笑。

靈玉在這個眼神裡，找到了昔日的痕跡，便也笑了起來。

“好，先說說你修煉怎麼會這麼快的吧，我還以爲自己已經很快了呢，你居然沒給我得意的機會！不行，你可不能藏私……”

隨著話題展開，慢慢地適應了對方現在的樣子，偶爾靈玉會有一種覺，仙石一直在的，從來沒有離開過。但是，當他偶爾轉頭看著外面的時候，眼中一閃而逝的殺機，讓意識到，仙石只是範閒書深藏的一面。

不過，計較那麼多做什麼？每個人都在前進，都在改變，仙石變了範閒書，那就把友延續下去。儘管失去了仙石，但收穫了另一個朋友。

“……現在星羅海的局勢，你應該有所瞭解。我不瞞你，仙閣可能撐不下去——不用擔心，我雖然名字不好聽，但也沒什麼仇人。左長老很照顧我，可能我會隨他離開仙閣，加別的勢力，又或者自己組織，這都沒準。”說到這裡，範閒書頓了頓，“星羅海恐怕要一段時間，你事辦完了，還是早些離開吧。”

“嗯，留這麼久，已經超過我的預期。”靈玉話題一轉，瞪著他說，“我不管你加或離開哪個勢力，好歹要留個聯繫方式吧？不聲不響地消失算怎麼回事？我都來飛廉城多久了，你也不出來見一見……”

飛廉城雖大，結丹修士卻不多，而且仙閣掌控仙城，每個結丹修士都要記錄下來。要說範閒書本不知道在飛廉城，靈玉卻是不信。

範閒書苦笑道：“我不知道該怎麼見你……總覺得，現在這個樣子，你一定不會喜歡。”

靈玉沉默了下來，片刻後，輕聲道：“我……確實不適應你現在的樣子。不過，你是仙石，有什麼辦法呢？我還不是一樣變了？你過得那麼辛苦，要求你不變，那太自私了。”

範閒書定定地看著，笑了：“靈玉，你沒有變，你一直一直都是白水山上的靈玉。”

……

半日後，範閒書收到傳訊符，匆匆離開了。

靈玉沒有挽留，知道範閒書很忙，能出時間見已經不容易了。

看著秩序明顯鬆弛了很多的飛廉城，靈玉一時覺得擔憂，一時又覺得自己杞人憂天。在混的局勢中周旋，範閒書可比厲害多了，有什麼好擔心的？正如他所說，撐不下去了，把擔子一扔，休息一段時間，另外撿塊牌子再立起來，不就行了嗎？星羅海的散修，一直如此生活，有什麼過不下去的？

喜歡宗門的嚴肅安靜，範閒書卻更自由，如此而已。

放寬心思，回去繼續修煉，把外面的紛紛揚揚，都隔絕在石門之外。

三日後，徐正那邊邀請過去。

靈玉一進去，發現裡頭空的。

徐正覷了一眼，吞吞吐吐地道：“他……他走了……”

靈玉一眨眼，恢復正常：“哦。”說著，自自發地到徐正的修煉室坐下。

徐正看了好半天，見緒正常，放下心中大石，嘀嘀咕咕地抱怨：“我就說，他這個人可討厭了，要走了說一句能死啊？”

“他什麼樣的人，你還不習慣？”靈玉從桌上了個靈果，“咔嚓”一口咬下，一邊吃一邊口齒不清地說，“我早說了，你不用安我，男哪裡沒有，對吧？”

“對，你眼前就有一個！”

靈玉吞下口中的果，一腳踹過去：“自吹自擂！”

徐正閃過，笑嘻嘻：“難道不對？你敢說我不是男？”

“……”靈玉默，瞪他，“不要學我說話！”

徐正舉手投降。兩人不鹹不淡地說了幾句話，他問起：“你呢，有什麼打算？”

“打算？當然是回去了。”靈玉拍拍手，抹掉水漬，“蓮臺之會還有五十年，回去閉個關，如果趕得及後期，那最好了。”

“哦，對，你也要參加蓮臺之會……”徐正緒低落下來。

靈玉大概明白他爲什麼傷懷。徐逆下一步就是要爲蓮臺之會做準備，既然他去了，徐正就不會去。徐一這個人，是不存在的，他隨時都有可能變回徐正，如果以徐一的面目出現，萬一被有心人留意到，就不好了。

陵蒼各大宗門，像他這樣的弟子，一百多歲踏結丹期，哪個不是師門重點培養對象，上蓮臺之會走一遭？他明明是昭明劍君的孫，天生劍心之，卻只能默默無聞地留在星羅海，做名不見經傳的徐一。

“其實……”靈玉在心中斟酌用詞，“我不是很想參加，我們太白宗，早就定了某位師兄去爭第一。”

徐正道：“你回去後就未必了。蓮臺之會要求參與之人結丹在一百五十年之，想必下次蓮臺之會，你那位師兄結丹一百多年，有機會達到結丹後期，對不對？你也有希在五十年達到後期，不比他差。”

靈玉語塞，安失敗。

在結丹期停留三五百年的修士多不勝數，如果沒有結丹年限要求，蓮臺之會奪冠之人多半是老牌修士。那樣的話，就沒意思了，因爲年紀越大，結嬰的可能就越小。

一百年到一百五十年，正好是資質優秀的弟子達到結丹後期的時間，這樣限定，參與之人年紀都不會太大，也不會修爲太低打得不好看。

不過，這麼一來，結丹的時機也很重要。比如靈玉，結丹的時間，正好離蓮臺之會七十多年，如果不參加，下一次就沒有資格了，如果參加，七十多年時間，一般人達到中期就算資質優秀了，想要奪冠，很難。

紀承天結丹的時間就剛剛好，一百二十多年，以他的資質，不出意外能穩固在結丹後期。徐逆則正好卡在一百年的關口，以他晉階的迅速，結丹後期應該很穩。

之前太白宗沒有考慮靈玉，就是因爲晉階的時間剛好卡在中間，就算資質不錯，也很難跟紀承天相比，只有師父和師祖兩個，對抱有很大的期……

徐正瞅瞅，說：“我知道你想說什麼，放心吧，就算蓮臺之會奪冠，又怎麼樣？等我結元嬰回去，不是更風？”

他爲什麼不回去，對靈玉說辭是與家族不和，這般說法倒也不錯……

ps：

二更，看時間三更來不及了，明日請早。